来源:文艺报 | 罗建森 路斐斐 时间 : 2025-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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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25年建院至今,故宫博物院已走过百年历程。百年来,从红墙黄瓦的皇家禁苑到面向全民的文化宝库,故宫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者,更成为新时代以来文艺创作的重要灵感源泉。今天,许多作家、艺术家围绕故宫展开书写,既串联起故宫的百年变迁,也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成为联结民族记忆、激发文化自信的重要纽带。
研究创作齐头并进,深挖故宫文化根脉
“故宫是一个文化整体,作为紫禁城的故宫、作为古建筑的故宫和作为博物院的故宫并不是割裂的。”原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原院长郑欣淼于2003年提出“故宫学”的概念,主张从文化整体性的视角来看待故宫、故宫文物及故宫博物院之间的内在联系,防止故宫学术研究的“碎片化”倾向,为海内外提供一份认识和研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珍贵资源。近年来,中国海外流失文物持续引发关注,其中绝大多数为宫廷文物,与故宫渊源深厚。郑欣淼谈到,近代以来,清宫文物珍藏多次遭到劫掠或损毁,百万余件文物流失,故宫学正是通过将故宫作为文化整体,为这些散佚文物提供学术归宿。散佚文物与故宫存在文化联结,唯有将其纳入故宫的整体性研究,才能深挖其内涵,彰显故宫的完整价值。
从2002年发表《旧宫殿》算起,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祝勇对故宫的书写已经持续20多年,其长篇小说《国宝》聚焦故宫文物南迁历史,入选中国作协“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通过文学的方式表现故宫的历史文化价值,文学写作者责无旁贷。”祝勇谈到,世界范围内的许多优秀作品都以本国历史文化遗产为书写对象,自己一直致力于“故宫写作”,就是希望借此更好地向大众展现故宫之美。“文学是人学,面对故宫的历史、建筑和文物,我试图通过这些载体,看到它们背后的人。我表面上是写故宫的‘硬件’,实际上还是着眼于‘软件’,也就是人的生活和命运、情感和追求,让读者通过文物背后的故事和情感,跟古人达成某种精神上的沟通。”在他看来,未来对故宫的书写和阐释,首先是要立足于真实性和学术性,在正确深入了解故宫历史的基础上,通过文学或其他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来讲好故宫故事。
“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我对故宫文物在抗战中辗转外迁的故事时有耳闻。这段艰苦卓绝的历史,其重要意义绝不亚于战场上的拼杀。”江苏省文联主席章剑华如此介绍他创作《故宫三部曲》的初衷。因为发现缺乏相关历史的全面记述,章剑华走访亲历者并搜集整理大量相关资料,在此基础上进行创作,力图全景式还原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今年是《故宫三部曲》出版10周年,《故宫三部曲》人工智能艺术大展日前在南京举行,旨在通过AI技术复原这段激动人心的历史,实现文学叙事向数字场景的深度转化。由江苏大剧院出品、南京市话剧团联合制作的原创话剧《朝天宫下》也是以《故宫三部曲》为蓝本,主创团队希望“用戏剧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一切”。“国宝的故事中蕴含着‘血脉与文脉相连,文脉与国脉相接’的人文情怀与民族精神,以戏剧方式讲述文保故事,不仅搭建了博物馆与大众新的联结方式,也打开了戏剧走进历史的新路径新空间。”章剑华说。
书影戏剧共创共生,拓宽故宫传播边界
“光与尘流淌,我与你隔时空对望”“宫音重光,割剪不断故梦悠长”……在故宫博物院建院百年之际,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与故宫博物院联合制作推出展现故宫文化遗产守护全景的10集纪录片《百年守护》,主题曲《重光》勾起青年观众的家国情怀。从现象级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到讲述故宫人故事的《我在故宫600年》,故宫在电视纪录片中一次次“复活”,吸引无数年轻观众走进故宫、了解故宫、“收藏”故宫,成为新时代故宫故事的参与者、讲述者、创造者与传播者。
近年来,“跟着纪录片逛故宫”成为社交平台上的一股新风潮,无论是聚焦中西文明对话的《当卢浮宫遇见紫禁城》、以微纪录片形式串联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故宫100》,还是展现紫禁城营建和修缮技艺的《八大作》、着眼故宫600年历史变革的《紫禁城》、“年更”纪录片《故宫新事》……在纪录片的“故宫宇宙”里,精致优美的解说词、大气磅礴的音乐、娓娓道来的专家讲解,都从不同角度深度发掘和展现了故宫之美,让故宫成为世界瞭望中国的窗口。
“我在故宫最爱看海棠花。”故宫博物院原创院史话剧《海棠依旧》编剧王戈如是说。在这部几乎全部由“故宫人”出演“故宫人”的话剧里,故宫与“我”的故事在真实与虚构之间,融入了更多当代人的个体经验与精神共鸣。主创团队以1933年至1948年间故宫文物南迁的故事为主线,表现了老一辈故宫人对国宝典守珍护的情怀,彰显了几代故宫人“择一事而终一生”、像海棠树一样默默盛开的不凡精神。
“故宫的故事可以写一千部戏、一万部戏,但我们可以用一部戏来唤起孩子和大人对故宫的好奇和想象。”中国儿童艺术剧院与故宫博物院联合出品的儿童剧《猫神在故宫》的编剧、剧作家冯俐说。在这部以动物视角穿越时空进行叙事的故宫童话里,友爱与陪伴、记忆与历史、生命与永恒的主题在紫禁城600年的宏阔背景下展开。主创团队三次赴故宫采访,从内容、主题、场景设置、人物关系等方面对剧本进行反复探讨、多轮打磨,并将故宫建筑和文物南迁史等文化历史元素与电子乐、交响乐、北京童谣、北京琴书等音乐元素进行巧妙融合。从文学作品、绘本再到歌舞剧,作品带领观众从不同视角切入,解锁了一个红墙黄瓦之下熟悉又陌生的故宫,让那些暗藏于文字的想象和穿越百年时光的深情在舞台上得到立体呈现。
故宫是一个“龙的世界”,在儿童文学作家梁芳的长篇小说《故宫奇遇记》中,三个小主人公正是和一条叫“大泥鳅”的中国龙一起,共同经历了一场大冒险。小读者们可以在精彩的故事中认识故宫的数百种文物,领略故宫的建筑之美、文化之美。梁芳谈到,儿童文学作品需要通过角色来和小读者建立情感联系,“大泥鳅”懵懂、胆怯却真诚,它从虺到龙的进化轨迹映射着儿童成长过程中的自我觉醒,它的勇敢和智慧也传递了中国龙文化精神。“以童心去碰触传统,将故宫承载的传统文化转化为儿童喜爱易懂的故事,将建筑和文物本身的特点与中华文化内涵融入形象和细节,将它们化作故事里携手冒险的伙伴,便会在儿童心中种下传统文化的种子。角色有温度、文化有深度,是让故宫故事走进童年、让中华文脉代代相传的核心密码。”
音乐舞蹈多样赋能,延续故宫文化薪火
让展柜中静默陈列的国宝成为有血有肉的“角色”,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恒久魅力与旺盛生命力;让文物活起来、让文化潮起来,让文化传承在传统与现代的对话中自然生发与流淌——以故宫为代表、为承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始终为形式多样的文艺创作提供着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激发出无穷的艺术想象。
2022年总台春晚火爆出圈、迄今已演出超800场的舞蹈诗剧《只此青绿》,以北宋王希孟创作的绢本设色画《千里江山图》为灵感创作,是近年来对故宫文物IP进行跨媒介转化的成功案例之一。2017年,《千里江山图》首次在故宫博物院展出,观展之后,“如何在舞台上以舞蹈的肢体语言来表现这幅山水长卷”就成为编导韩真与周莉亚心中挥之不去的创作冲动。“这种抽象的创作概念,恰恰给了我们更大的空间去表达。”韩真说。2020年,在经过半年的前期学习和创作讨论后,主创团队决定以故宫《千里江山图》大展的故宫展卷人为切入点,走进王希孟千年前的内心世界。以“展卷、问篆、唱丝、寻石、习笔、淬墨、入画”等为篇章纲目的舞蹈诗剧,让观众获得了“魂穿”历史的身临其境之感,也让中国山水画中蕴含的人文精神与文化气象借由诗意浪漫的舞台营造得以展现,传递出中国古典美学强大的感染力。
“如何书写今天的故宫史诗?”20年前曾为故宫博物院建院80周年专题纪录片《故宫》作曲的唐建平,如今再次受邀为故宫博物院百年华诞谱曲。在由中国交响乐团和故宫博物院联合推出的“文明永恒——故宫博物院建院100周年交响音乐会”上,作曲家用音乐讲述故宫往事,亦用音乐讴歌和塑造英雄,“古往今来,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人民和代代相传的中华文脉就是英雄”。作为文艺创作者,唐建平想“将故宫置于中华民族宏大的文化体系背景上”,以哲理性的音乐思维升华和凝聚人文精神,和所有书写故宫、热爱故宫的文艺家一样,用艺术的传承、想象与创新谱写新时代的故宫交响与人民乐章。
聆听悠久的“故宫之声”,感受古今辉映的文化情怀。站在百年节点回望,故宫的文艺书写早已超越单一的“记录”功能,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创新的重要路径。随着更多创作者的加入,故宫必将继续绽放文明的新辉,让“天地人和”的古老智慧与文化自信代代相传,走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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