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枚琼长篇小说《春风引》近日出版发行。这是作者继《生命线》之后创作的第二部长篇小说，由国家税务总局税收宣传中心与中国税务出版社联合策划出版。入选2024年度湖南省作家协会重点题材扶持作品。这部作品以疫情影响下经济下行为背景，用扣人心弦的故事和跃然纸上的人物，娓娓道来市场主体在政策帮助下的奋斗故事，讲述了疫情影响下龙承县市场主体在政策支持下合规经营、实现发展的曲折故事，并通过细腻真实的场景，展现国企、民企，甚至个体户等经济主体在市场风暴中的挣扎、拼搏，反映了特殊时期国家减税降费政策的实践，结构紧凑、故事性强。《春风引》可以说是一个时代风云的注脚，描绘出了一幅疫情下税务、企业、社会息息相关的全景图。

作者前后历时三年通过深度采访，潜心打磨，受到业内认可。

“《春风引》是近年来税收文学创作的一个收获。” 时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徐可对《春风引》给予高度评价。“以文学的方式讲述这样专业的主题，读起来却一点也不显得枯燥乏味，原因就在于作者善于讲述故事，用鲜活的故事把枯燥的主题表现得非常生动。”徐可提到，出色的故事讲述是《春风引》最大的特点，作者以曲折生动吸引人，以敬业爱岗感动人，以真情实感打动人。书中丰满立体的人物形象也给徐可留下了深刻印象。

《小说选刊》杂志副主编顾建平同样认为，《春风引》选择“正面强攻”政策落实这一重大主题，是一次高难度的成功尝试。成功的秘诀就在于“把税务人还原为普通人，让他们回到烟火日常之中”，书中着力塑造了以艾敬民、姜功名、文妍为代表的税务干部群像，身处一线、经受住了各种考验。

作者简介：谢枚琼，湖南湘乡人，现任职于湘潭市税务局。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湖南散文学会副会长，湘潭市文联副主席（兼），湘潭市作家协会主席，中南大学红色文化创研中心研究员。有小说、散文作品若干在《人民日报》《中国作家》《文艺报》《北京文学》《青年文学》《湖南文学》《山花》《散文选刊》等刊物上发表和转载，曾入选中国作协、湖南省作协重点扶持。获评全国冰心散文奖、梁斌小说奖（长篇）、首届汨罗江文学奖、“梦圆2020”征文奖、湘江散文奖、全国及湖南省报纸副刊作品年赛金奖等多次奖励。入选湖南省文艺人才“三百工程”。出版散文集《走近秋水》《忧郁的猫》《向阳的山坡》《一路霜晨》《彼岸的林子》《从河流抵达河流》及长篇小说《生命线》《春风引》等多部。

税意千百重

顾建平

好的小说就像一座精美的建筑，看似浑然一体佳作天成，其实它的每个细节都是精心设计小心搭建，既有力学上的科学性，空间的合理性，美学上的创新度。

顶着“减税降费”这一有明确指向性的主题，长篇小说《春风引》作者谢枚琼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积累了丰富的写作材料，但没有一个现成的、连贯的故事可以作为写作原型。作者只能发挥想象力，“无中生有”，将素材贯穿在一起，先竖几根立柱、架几根横梁做故事框架，接着砌砖、钉椽、盖瓦、铺地、抹墙，再装修完成。一般读者都不会以拆房子的眼光欣赏作品，但如果以一个工匠的眼光但逐一审视建筑的细微之处，有利于我们理解作者的精心和苦衷。

但作为行业小说，构架故事不是最大的困难；故事总能完成，只是有新颖与陈旧、精致与平庸之别。行业小说最难之处，在于如何把行业知识融入故事，读来自然贴切，不显得生硬、费解甚至多余。小说家巧妙各有不同，有旁敲侧击以故事捎带行业知识的方式，也有开门见山的直接以行业构架的，但底线是它得像小说，而不是改头换面的行业宣传手册。

《春风引》选择正面强攻写减税降费，可以说是一次高难度的写作。小说不仅写了疫情期间的经济形势，写了龙承县的各色企业，写了防疫的曲折，更主要的写了各级税务机关——主体在龙承县局，兼及江州省局、潭州市局——的工作流程。小说塑造了各级机关一系列税务工作者形象，市局的文妍、县局的高上成为相对主要的人物。还写了大大小小各行各业诸多企业家，以及一系列社会人物。

《春风引》中的税收知识部分比重比较大，比如1234、容缺办理、税易贷、留抵退税等等，作者尽量将它均匀分布到各个章节，并且努力做到通俗易懂，合乎语境，不让读者产生阅读障碍。尤其文妍专班搞的1234，把减税降费所需要做的工作条分缕析，并在后面的情节中逐一体现出来。这样融专业知识于情节之中的做法，在行业小说中非常奏效。

作为疫情期间惠民利商的国家财税政策，减税降费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可以说是一项稳定人心、推动经济、惠泽民生的政治工程，一场久旱甘霖及时雨。但即使一项好政策，从出台到落实到位，也有很多环节要打通，有许多障碍需要清除。

有文艺理论家说：“艺术是对困难的克服。”而叙事艺术尤其如此。小说的灵魂所在，就是展现冲突——或内或外、或大或小的冲突，然后解决冲突。故事中的行动者在前进路上发现障碍，清除障碍或者跨越障碍；反过来，对于写作者而言，故事发展的过程，就是不断设置障碍，让人物合乎情理地克服障碍的过程。

因为遇到疫情，企业经营陷入困境，所以政府决定减税降费。于是省局要派于清和到基层督导；因为发现基层推进不顺利，市局文妍发布招募令，成立专班，研究制定了一套“1234”减税降费工作法；为了快捷顺利地落实政策，高尚领导了“税惠轻骑小分队”；为了解决税务工作的传承发展，有了“老宋工作室”“青蓝工程”。可谓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各路神仙各显神通。

《春风引》的动人之处，还在于把税务人还原为普通人，让他们回到烟火日常之中。市局文妍科长有一对打打闹闹的龙凤胎儿女，丈夫呼吸科大夫李光明到邻县去支援抗疫，女儿感染病毒不幸夭折。县局艾敬民局长有癌症中期的八十四岁老父亲，住在云台山下他妹妹家，暂时安稳，但老人的病情像定时炸弹，令艾局长那颗心总悬着，以致每次接到妹妹的电话都如同接住一颗手雷。

年轻税务干部高上与辖区公司财务穆斯晴的相遇相识相爱，是小说中难得一见的浪漫情节，高上的鲜明个性足以改变我们对税务工作者刻板的认知。而文妍女儿李小萌之死，是整个小说最突兀的事件，也是最令人悲伤惋惜的情节。由此可见疫情之严酷，可见税务工作者与常人一样领受着生活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国无税不立，税务涉及千家万户，是主导全社会运转的神经系统之一。客观地说，税务机关与纳税户，是对立的两面。而减税降费，让这对立的双方少有地站在了一起。正是这种偶然性，让故事得以发生。小说中写到了各类企业，如大企业神风制造、桑德电子，中型的如万家香生态有机食品，小微企业如天湖镇的天光被服加工厂，兼具生态环保文化娱乐的企业如水府镇的“水文章”。《春风引》展示了目前中国民营企业的生态样貌，同时又把减税降费工作遇到的障碍、税务工作的复杂繁重，多角度、多侧面呈现出来。

《春风引》不仅写出了以文妍为代表的税务人的专业能力和敬业精神，还写出了他们的社会责任感。减税降费为身处困境的企业输血输氧，而文妍他们的目光所关注的不止于此，他们关心复工与就业、劳资纠纷、生态环保等一系列社会热点，当然更关心涉及国计民生的财税征收。

春风和煦，但偶尔会有暴风激浪。小说结束，文妍等众人在水府遭遇暴风骤雨而翻船，险象环生。作者有意以一个令人心情紧张的带有象征意味情节做结尾，留给读者诸多的悬念和猜想。

（作者系评论家，《小说选刊》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