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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山海经纬》

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5-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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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沈念的最新散文精选结集,分为“浩荡”“辽阔”“光芒”和“漫长”四个篇章,作者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洞察力,带领读者走进山水之间,感受自然的壮美与人类的智慧,以庄重、恳切、有感而发的真挚语言,呈现了独特的审美视角与精神体验,接通了广大的心灵世界,于“现在”的瞬间观照过去、体悟未来。这不仅是一部关于自然与人文的散文集,更是一部关于历史与未来的哲思录。

作者简介:

沈念,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文学硕士毕业,湖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历获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华语青年作家奖等多种奖项。出版作品多部,《大湖消息》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散文杂文奖。

精彩段落:

“讲述者”的历史和历史的“讲述者”,似乎要帮人们挽留住时光,呈现时间里的传奇。那些眺望大海又从这里出海的人,有谁想到自己会成为传奇呢?我又想起手作长卷中的西乡繁华,在浓墨淡笔中,是鳞次栉比的建筑,是岸边的大小船只,是海的起伏波澜,也是被符号化的人群。——《是海就要浩荡》

水杉树上的光,散发出的光,从车窗外追逐着照进来,是那永恒时空中的生命之光、自然之光。这光,是透彻、欢欣与明亮,是希望、坚毅与向上,照亮黑暗中的所在,照暖生命所历经的每一处寒凉,也照耀着大地上诗意栖居的人们。——《幸存者》

常有三五成群的鸟,栖身于塔檐上,眨眼间又腾空而起,向着声响的方向飞去。这些美好向往的声响,清悦、悠长而辽阔,仿佛是从塔下人家,从男孩和他的父母,从城市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塔下人家》

越过山丘,“无人等候”也好,“才发现白了头”也罢,都是人生必经之事。就像从空中投向海水中的巨石,海面上的深洞,像科幻作家弗兰克·赫伯特笔下的沙虫,打开一张巨大的嘴,吞噬世间所有的喧嚣与寂寞、荣辱与得失。——《越过山丘》

创作谈:所有的行走

真正的行走,又以笔墨记之并传世的,在我心中,徐霞客首当其冲。

读中学时耳际常听到徐霞客的名字,源于经年困守于这个小镇中学的语文老师,他爱以阅读徐霞客来“远游”,自然也就把这份“癖好”传之于他的学生。我早些年买来的《徐霞客游记》却并没读完过,偶尔得闲翻一两篇品读,甚是“不服其阔远,而服其精详”。这份讶异既是古人说的,也是今天我辈的感知。还有一种强烈的困惑,一个人在艰苦条件的年代里,几乎用生命完成的一次对中华大地的地理发现,他是怎样做到的。他的行走与记游是连绵一体的,是把人浸在其中的;他笔下不仅是地理坐标的确定,更是“亘古人迹不到处,今乃践之”的生命宣言。这种对未知领域的探索热情,不时激荡于我心中,之前的困惑也就缤纷散开。

年轻时,每到假期,会与好友相约去向往之地游走,却只算是匆匆一过的游客。后来被邀约出门的机会多了,也还是匆匆一过的游客。匆匆一过,是从时间上的叙述,但内心深处总是想多和这个地方有更密切的交流。行走,不就是人类与大地最古老的对话方式吗?是啊,行走不只是简单的位移,而是在时空交错中与自然展开的对话。所以对那些向往或去往之地的记述,算得上是《山海经纬》这部作品诞生的主要原因。

到一个地方,我喜欢以凝视与聆听的方式·进入到它的内部。只有你得以进入其内部,你会发现山川大地始终以其特有的方式塑造着人类的精神图谱。在宜昌的江边,我与诗人屈原“相遇”。这座被称作“夷陵”的城市,承载着诗人行迹的千古绝唱。踏着青石台阶登上“新”的屈原祠,触摸着斑驳的砖石,两千年的时光浓缩成此刻的呼吸。祠内树上桂花飘落掌心,细嗅之下竟有几分苦涩,如同《离骚》中回荡的悲怆。这种跨越时空的对话,正是行走赋予人类的特权——我们总能在某个转角遇见古人凝视的目光,听见历史深处传来的回声。

千岛湖底的狮城遗址,是另一种形式的时空折叠。当导游说起千年古城沉入千岛湖底,那位台湾老妪对着湖水呼唤时,沉没的街巷忽然在碧波下显影。我用镜头捕捉水面上的粼光,那些跳跃的光斑恰似历史记忆的碎片。潜水员曾带回了狮城的影像:明清时期的徽派建筑在水下静默伫立,青石板街上覆盖着厚厚的淤泥,一只陶罐半掩在泥沙中,罐口的裂缝像一道时间的伤口。这种追溯既是对物理空间的勘探,更是对集体记忆的文化打捞。“在场感”的营造,是人在山水间获得了超越性的感知维度。

自然是存在的镜与灯,映照出人类存在的荒诞与诗意。站在凤凰古城的虹桥上,沱江水静静流淌。我看到吊脚楼的倒影“比实体更清晰”。夕阳将倒影染成碎金,而实体建筑却在暮色中显得斑驳黯淡。这种虚实相生的景象,恰似存在主义哲学的具象化——我们的肉身栖居于实体世界,而精神的倒影永远指向更本质的存在。夜幕降临,河畔酒吧飘来吉他声,游人的喧哗与江水的低语交织,恍惚间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境。

大地就是一部启示录。自然以其永恒的流动性,教会我们在变化中抓住永恒的瞬间。当我们的脚步以穿行、跋涉、攀登的方式与自然对话,会发现每个时代的生存智慧都在大地上留下了独特印记,会顿时增添对自然力量的敬畏。有一年路过贵州赤水时,我去看丹霞地貌区,曾目睹一场暴雨后的奇观:亿万年前形成的红色砂岩被雨水冲刷,山体表面浮现出奇异的纹路,宛如大地的掌纹。地质学家说,这些纹路记录着喜马拉雅运动时的地壳颤动。行走于此,脚下沙砾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竟似听见远古地球的心跳。

…………

行走者凝视自我,如同凝视风景。所有的行走终将汇入同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时而奔腾咆哮,时而静水流深,它承载着人类对未知的永恒好奇。我所写下的这些文字算不上是真正的行走,也许命名为行迹或心迹更佳。但无论如何命名,山川湖海之间的足音,终将在某个清晨或黄昏,唤醒沉睡的记忆,让我得以看见大地的辽阔与生命的起伏。

这些文字虽曾刊发于《人民文学》《散文海外版》《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有的被选入中学生语文读本和高考阅读试卷,但结集出版时仍有忐忑感,转念一想,回顾这些文字的目的实则是提醒自己,要有勇毅之心来一次真正的行走。

感谢为此书题写书名的王跃文先生,感谢设计师好友杨发凯的手画插图,感谢陪我从“大湖”走到“山海”的责任编辑刘文飞先生。当我继续在大地上行走,便仍是在续写自己的“山海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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