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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精彩演讲:从生活的方式和态度开始

来源: 岳阳发布   时间 : 202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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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湖南与海南——韩少功文学世界的两个重要空间”研讨会在汨罗市三江镇韩少功文学馆举行。


从生活的方式和态度开始

韩少功

我今天一直很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坐在这里?不坐在这里吧,不礼貌。但你人在这里,大家碍于情面,总要说点客气的话,“拜年”的话。可见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有得有失,我们只能“知其白,守其黑”。

海南的弟兄们跑这么远的路,组了一个“探亲团”来看望我,湖南作协看到海南来了这么多朋友,也搞了一个“检查团”,看我在这里干得怎么样。大家聚在一起,开了整整一天的会,其认真的程度出乎我的意料。大家说了很多鼓励、支持、肯定我的话,说得我有点蒙。我真有点不知道你们在说谁。原以为我很了解自己,现在发现并不了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向哪里去?当然,你们走了以后,我会花一点时间,慢慢地冷静下来。对大家的好意见,我会努力消化,吸取你们的智慧。大家也说了一些过头的话,我会一步步剔除干净,看三五天后,能不能找回自我。

今天的题目是——“湖南与海南韩少功文学世界的两个重要空间”。湖南海南相隔一千多公里,说起来是一个值得说说的话题。这是因为中国人把地域看得比较重,但国外似乎不是这样,大家有没有听说“纽约作家群”或“莫斯科作家群”?好像没有。中国有中国的管理传统,比方有户口,有作家组织的行政区划,于是就有“湘军”“陕军”“粤军”之类说法,经媒体炒作,就有了“陕军在行动”“粤军在逆袭”之类话题。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世界人,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看作是站在地球这个360度圆球面积的中心,都是面对全人类说话。作家应该有这样的胸怀和视野。

城乡之间有发展程度、文化习俗等方面的差异,这确实很重要,但双方在很多方面也是相通的。我在这个汨罗市三江镇八景村,也有光纤宽带入户,与你们在城市里联系外界的效率差不多。城乡居民遇到同样的人生难题。曾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酒过三巡后问我一个问题,说这个问题他问了好多人,看了好多电视连续剧,也没找到答案。我很忐忑,说我也不一定答得上来,只能试一试。他就问:“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这把我问蒙了。我说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琼瑶呀。你们看看,一个山村老汉,与城里那些小鲜肉、小清新,是不是想得也差不多?

所以我说,城乡也好,这个“南”那个“南”也好,其差异性不应被我们过于夸大。一个作者最好有上帝的心态,有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关怀,不被地域的、阶层的、行业的、民族的身份来束缚和局限。

大家刚刚谈到了理想。人是要有点理想的,但理想并不是一个需要经常敲锣打鼓、冠冕堂皇、轰轰烈烈来宣示的东西。这就像我们如果没有遇到黑暗,就不会想起路灯,如果没有遇到疾病,就不会想起良医。这个就是我们的理想常见的隐形状态。因为路灯也好,良医也好,并不是我们天天需要的,可能一年365天也用不上,十年之间也只是偶尔用上那么两三次。这就是说,理想通常只能给我们一个标杆,引导一个过程,让我们获得识别和处理生活现象的价值尺度。比方说我们认识事物要客观,但百分之百的客观那是神话,任何认识成果都只是尽可能地相对接近这个“彼岸”。但如果没这个标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拿什么来辨别认识的真假和高下?同样的道理,我们说百分之百的公平,那也是个神话,但如果没有公平这个标杆,世界会变得怎么样?是不是任何恶行和无耻都值得我们兴高采烈?都可以振振有词?在这个意义上,在座各位其实都是有理想的人。当你们对社会上某些现象不高兴的时候、反感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拍案而起的时候,那就证明理想还在你的心中,还在你的身边。不然的话,你拍案而起就没有理由了。

在我看来,人类社会眼下进入了一个精神的低谷时期。第一次全球文明高峰,是公元前五百年左右,古希腊、古中国、古巴比伦等,几乎不约而同出现了百家争鸣、群星灿烂的大时代。第二次全球文明高峰,是16世纪到20世纪的所谓启蒙时代。那时的自由主义也好,社会主义也好,其实都是非常理想主义,都充满了激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有一段名言,我们小时候都能背下来的:“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时,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时,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但这段话其实出现在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那是美国一位科学家、实业家、资本家的人生体会与信念。在很长时间里,作为一位出身于穷人家的成功人士,他几乎是美国的明星、导师、圣人。在这里,一位红军战士和一位实业巨星的精神居然是完全相通的。想想看,那是一个多么伟大、多么积极向上和激动人心的时代!

大家刚刚谈到了理想。人是要有点理想的,但理想并不是一个需要经常敲锣打鼓、冠冕堂皇、轰轰烈烈来宣示的东西。这就像我们如果没有遇到黑暗,就不会想起路灯,如果没有遇到疾病,就不会想起良医。这个就是我们的理想常见的隐形状态。因为路灯也好,良医也好,并不是我们天天需要的,可能一年365天也用不上,十年之间也只是偶尔用上那么两三次。这就是说,理想通常只能给我们一个标杆,引导一个过程,让我们获得识别和处理生活现象的价值尺度。比方说我们认识事物要客观,但百分之百的客观那是神话,任何认识成果都只是尽可能地相对接近这个“彼岸”。但如果没这个标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拿什么来辨别认识的真假和高下?同样的道理,我们说百分之百的公平,那也是个神话,但如果没有公平这个标杆,世界会变得怎么样?是不是任何恶行和无耻都值得我们兴高采烈?都可以振振有词?在这个意义上,在座各位其实都是有理想的人。当你们对社会上某些现象不高兴的时候、反感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拍案而起的时候,那就证明理想还在你的心中,还在你的身边。不然的话,你拍案而起就没有理由了。

在我看来,人类社会眼下进入了一个精神的低谷时期。第一次全球文明高峰,是公元前五百年左右,古希腊、古中国、古巴比伦等,几乎不约而同出现了百家争鸣、群星灿烂的大时代。第二次全球文明高峰,是16世纪到20世纪的所谓启蒙时代。那时的自由主义也好,社会主义也好,其实都是非常理想主义,都充满了激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有一段名言,我们小时候都能背下来的:“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时,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时,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但这段话其实出现在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那是美国一位科学家、实业家、资本家的人生体会与信念。在很长时间里,作为一位出身于穷人家的成功人士,他几乎是美国的明星、导师、圣人。在这里,一位红军战士和一位实业巨星的精神居然是完全相通的。想想看,那是一个多么伟大、多么积极向上和激动人心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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