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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鹿鸣:文学与摄影的跨界行走

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3-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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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说:“铁棒可以磨成针,砖头怎么磨也磨不成针的。”这可能与许多励志达人所说的“天才出自勤奋”相抵触。在我看来,勤奋有助于天才的成长,却决定不了其是否能成才、成为什么样的“才”,因为人的禀赋决定了人的一生成就的主要方面。

阿辉他给我的印象再次佐证了我对人的禀赋与勤奋关系的认知,他就是我身边成功的年轻人中“天赋+勤奋”的典型了。

认识阿辉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十四年前,我在长沙韭菜园路某所楼内的房间里见到他时,他正在学习做图书设计和图片处理,我几个朋友的作品正好成为他的“练习薄”,他的聪慧使他很快就成为十分复杂的图文设计软件的操作能手了。后来,他加盟我一个朋友的文化公司,在马王堆那边上班,我也在那里见过他多回。他长得看起来虎头虎脑,一脸的踏实、诚实的“憨厚相”,是一个见过一回就觉得可以放心与其打交道的“主”,而我平生深恨奸诈之人、谎话连篇之人,对他的良好感觉促使我跟他保持交往至今。因为他设计图书需要很多图片做插图,而我当时也从他和朋友们做图书使用摄影作品做插图受到触动,而重燃摄影热情。在做《中国朗诵诗》刊物时,我是该刊副主编,而他也担任了该刊的设计师。我的摄影作品也被大量地插图到刊物中,为此,他常常要帮我挑选图片,讨论图片的使用,一来二去就熟稔起来了,慢慢成了忘年之交,后来还给他做了他的结婚典礼主婚人。

在此后的交往中得知,阿辉是凤凰县偏远山村的苗族人,从村里到县城有几十里山路。他没有受过完整的学校教育,初中毕业随拉板车的哥哥在凤凰街头闲逛时,阴差阳错地撞入一所美术学校,并从此迈进了他的漫长绘画之路,受到黄永玉带给家乡荣耀的影响,他也理想去当一个出色的画家。但这个农家山村的“野孩子”,受不了学校教育的管束,加上家境贫困,初高中多次辍学,据他所述,初中就读了三个学校。后来在湖南工艺美术职业学院读到半拉子也放弃了。辍学的原因很多,主要有两个,除了前面所讲的不适应学校教育之外,另外一个就是家境贫困,没有能力为他提供学习美术所需的大额开支。而他又想早点为父母兄嫂分担家庭重担,去挣钱帮助家里脱困。

于是,他回到家乡凤凰县城开始创业,成了凤凰古城、沱江两岸的一个青年画师兼老板。他的手绘DIY店铺既可坚持他热爱的绘画技能,又能给他挣钱糊口的生计活。主要生意是向路人兜售文化衫。所谓的文化衫就是买上一摞白短袖衬衣,自己在衬衫前后画上一些人物,有些是晚上熬夜就画好的,有些是路边摊上现场画的,有时还为游客将肖像画在衬衫上。画得最多的是凤凰古城的吊脚楼和古巴革命者格瓦拉,素描、色彩、简笔画等等,只要画笔握在他手上,都能挥使的游刃有余。廖廖数笔便形象跃然衫上,画的格瓦拉有时是没戴帽子的,更多的是戴着那顶世人皆认得的贝雷帽,但那个大烟斗肯定是标配。画着画着这个格瓦拉就越来越像阿辉自己了:棱角分明的国字形脸盘,轮廓里露出一种冷峻的力量,连腮胡子配在黝黑的脸庞上颇有美髯公的风采,按照当时流行的网络语言,那就是一个字:“酷”,二个字的话就是“酷毙”。

几年后,阿辉也来到了长沙发展。先是自学平面设计,继而将摄影发扬光大,再又学习写诗,数年下来,均学有所成,成为了集设计、摄影、绘画、写诗于一体的蛮抢手的“香饽饽”。前面几年跟着我的朋友做事,为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省建行等单位做画册设计与摄影;后来,凭一己之力在长沙太平街营生店铺,但因社会复杂,他那种夯实耿直的性格无法抵挡外界的圈套,被整的血本无归。我将他推荐去当了《城市动力》杂志的设计总监。日后,因他能力出彩,同时也兼任了好几本杂志的视觉总监。

2015年我创办省诗歌学会时,他义无反顾的随我入职到学会做编辑部主任,负责设计、摄影工作。但毕竟他已是成家带子的大人了,生活才是他当下务必解决的难题。后来他被聘进了湖南省建筑设计院就职并兼任湖南日报社《新湖南》摄影记者;同时还创办了一方艺术工作室,自任艺术总监。

记得在他学习摄影时,我开始给他提供专业级的数码相机练手,没想到他一学就开窍了。我送了一台闲置的老旧拍胶卷的佳能相机给他,以示鼓励。后因给高速公路拍照,所在公司给他配了一台数码相机,这成为他提高摄影水平的利器。多年后读了他带有自传性的一篇文章才知道,他其实在大学一年级时已开始学习摄影,并因为绘画积累素材而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相机——双镜头使用胶片拍摄的海鸥相机。冰灾那一年,他随着高管局领导到抗灾一线,拍了许多现场好照片,不仅照片主题突出,而且角度好,瞬间抓拍的好,俯拍仰拍、近景前景运用恰当,视觉冲击力较强。学画画的人来摄影,真的是得心应手。

之后,他开始了摄影创作,关于故乡、关于母亲的几组作品很是感人,尤其是他拍摄其母的手,成为代表性作品。这是我见过的人间最触目惊心的一双手,被著名诗人谷禾写成《妈妈,你的手》的诗歌,被著名朗诵艺术家王琦朗诵,并配图发表在《人民日报》上。还有一组他骑车的组照,也给人印象深刻。这组照片他采用仰拍的方式,将人物放在公路上,公路放在高空,像高远的地平线。天空很白,而人影车影俱黑,高亮与暗黑的光影对比,形成很大的视觉反差,给人很强的动感。他创作的《灰π》系列、《诚变》系列、《物语》系列、《他们》系列和《梦与少年》《他不是天使是上帝》短片,都注入了他生来的经历和对艺术的思考,也带给了他摄影上的声誉,为他添加了几道耀眼的光环。他还被邀请到湖南师大给学生分享他的《照的是别人,照见的是自己》摄影主题演讲。全场 两百多人,堪称高朋满座。在2019年被邀请参加三一重工主办的(发现三一国际影像大赛)总评委。

2014年他同我去西藏,上了珠峰大本营,走了阿里大环线,一圈下来,他拍出了许多精彩的照片,变成了一个成熟的风光摄影师了。他还会因情景需要,装嫩、扮酷,秀姿态,摆POS,尤其是扮金猴的扮相让人忍俊不禁,他为我们的摄影当了出色的模特,也带给大家不少乐趣,产生不少趣事。譬如,他在雅鲁藏布江畔的一块沙丘里,会把自己脱得仅留下一条短裤衩,在烈日与灼人的沙漠里时跑时跳,时卧时躺,像一条沙蜥一样的自由自在,也将他内心的天真与浪漫表现无遗,也展露了他对行为艺术的一份热爱与表达。在希夏邦玛峰下的佩枯湖,他会腾空而起,分腿劈叉,成为湖天之间一个勇武的男子汉。后来,他的摄影成就慢慢溢出摄影圈,开始在商界混饭吃了,不时地接拍一些商业产品的拍摄,同时,给一些文化名人拍摄肖像,为自己挣得了一席之地。

阿辉的绘画除了文化衫上的创作之外,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顺道到了他租住在一个屋顶的出租屋,后又到过他在韶山路上的出租房,在那里看到了他张贴在墙上的许多素描,也看到了他的一些水彩、油画画作,增加了对他绘画的认识。这些绘画作品中最多的是一个女孩的画像,各种姿势的都有,这个画中女孩后来给他生了两个娃娃。他在太平街开店铺时,里面也挂了他的一些画作,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未婚妻。以上这些算是对他绘画方面的一点了解吧。但我在他的摄影作品与诗歌作品里都看到了他绘画的影子。

突然有一天,他发给我一组写故乡的诗,让我看一看,我看后大惊:这出手不凡啊。作品口语化,朴素平易,明白晓畅,却真挚感人。我鼓励他多写,他却写得不多,主要发表在自己的博客上,后在《文学界》《诗歌世界》《湖南诗歌》等杂志上也见过一些,总体感觉他的诗作全是从内心自然流出来的清泉,干净、透明、清凉,带着一点点自己的喜怒哀乐,是真切的,真挚的,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痕迹。在作品中还时而呈现一些异想天开的句子,给人一种审美的陌生感。如他把少年牧羊、割牛草的艰辛,当成“快乐是一把刀/每一处回忆/就是一块刀疤”;而“我要黑夜打一针催亮剂/让所有失眠的人看见蓝天”,不仅优美,还乍现他的人文关怀;“雨和他相互隔着两厘米的玻璃/却像少年和老年隔着一层层光阴”,这样的句子是很有张力的,时空的转换锲于自然天成的句式之中;“我把卧枕紧紧抱住/生怕最后的陪伴都会/被分开”,这种孤独无助地漂泊在城市中的“漂一族”的内心独白,让人揪心;而《拉板车的大哥》《最后的晚餐》等写给亲人的诗,在那种看似漫不经心而真实的描述里叫人痛彻心扉。我对于他成为一个诗人并不感到意外,他就是一个性情中人,细胞里就藏匿着无数诗的因子,他来长沙后一直混在我们这一堆摄影人与诗人当中,耳濡目染,内心的情感冲动一化为诗,也就成为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了。

阿辉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对父母兄嫂满怀赤子之心,孝敬父母自不必说,他对自己的几个侄子侄女,都倾情相待,倾力相助,中间的许多舍已助亲的故事催人泪下。我给他介绍的朋友圈,他都融入极快,他做事扎实,为人诚实,深受大家的欢迎。他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我父亲的《罗耀华回忆录》《罗耀华文集》一套4本丛书都源自他做的设计,我自己的诗集《围绕青海湖》、散文摄影集《藏地行摄记》、五人摄影集《藏地拾美》都是由他设计成书。我的书的封面照片、我家里办红白喜事的照片、族上祠堂庆典的照片都是阿辉拍摄的,成为我们的珍贵资料。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抱着这一信条的阿辉,已在人生的长途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从绘画起步,以设计起家,用摄影谋生,写诗以怡情养性,我相信,他必将在未来的岁月里,为我们,为社会奉献更多的优秀精神产品,我期待不久的将来,他能成为一个多才多艺、卓有成就的文艺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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