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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真《如何是好》

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3-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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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阎真,湖南长沙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为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曾在天涯》《沧浪之水》《因为女人》《活着之上》,理论著作《百年文学与后现代主义》《阎真小说艺术讲稿》等。

内容简介:

《如何是好》是知名作者阎真所创作的长篇现实主义小说,被称为“女版《沧浪之水》”。 一本书,写尽当下年轻人的困顿与坚持。 你曾背负着几座大山,在人生路上不断前行? 求学难?就业难?婚恋难?从青葱少年到人至中年是否难上加难? 不禁引人深思,当生存与尊严对抗,我们究竟如何是好?! 阎真以极为细腻且真实的笔触描述了不谙世事的主人公——一位年轻、努力的女大学生在求学、求职、情感、成长的道路上,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和精神洗礼。毫无社会经验的她,面对生活的刁难与未知,越挫越勇。白手起家,凭借自身的毅力和聪慧,在房地产行业摸爬滚打,走向未知与希望并存的漫漫人生路。 《如何是好》以极为细腻的笔触展现了每个年轻人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付出与顿悟,告诉人们只有通过不懈的个人奋斗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给予了无数人坚持理想、重新拥抱生活的爱与勇气。 愿每一个为了生活而勇敢前行的人,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部分章节节选:

也许,这个世界需要重新认识。

这念头刚刚跳上心头,就像触动了一个神秘的按钮,突然,灯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

我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本能地站了起来,座椅“嗒”的一声垂了下去。我记起刚才响了催促离开的铃声,是自己在想着心事,没有在意。我知道教室里就剩下自己,还是虚弱地问了一声:“有人吗?还有人吗?”

我又坐了下来,似乎是想等管理人员来赶自己走,又似乎是想将心事想出一个结果。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没有人来,心事也越来越迷茫。终于,我双手撑着条桌站了起来,摸索到没有翻动的书本,塞进书包。走到教室门口,我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黑暗阴郁地一笑,心中幻现出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摸着扶手下楼,没想到扶手的尽头还有一级台阶,我一脚踏空,身体前倾着摔了下去,在落地之前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章伟!”摔得不重,只踏空一级台阶。我躺在瓷砖地上不起来,也不知道是自怜,还是耍赖。我终于有了一个同情自己的理由。我突然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块苍白的东西在蠕动,心中惊了一下,头皮一麻,头发有往上蹿的感觉。我再瞥一眼,朦胧中发现那其实是自己的右手。我把手指动了一下,是的,是自己的手。黑暗中我把手收回来撑着地,感到了瓷砖的凉意,另一只手在空中伸着,似乎在等一只手把自己拉起来。我仿佛感觉到了那只手,黑暗之中没有形态,但手感和力度都是熟悉的,虚幻的身影也是熟悉的。这样坚持了十几秒钟,我明白不会有奇迹发生,于是发出自嘲的一笑,爬了起来。

走出教学楼,我想起了今天是中秋节,学校发的两个月饼还在书包里。我朝宿舍走去,四周没有人,只有自己的脚步发出的轻响。在小桥边,我看到有一片云格外亮一点,猜想月亮就躲在后面。我从小桥上转了回来,沿着池塘走了几步,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盯着那片云出神,想到这是李白也曾看到过的,还有苏东坡。看久了我的脸颊感到了一种不确定的温热,侧了脸正对那片云,觉得这种温热应该是真实的。我伸开手掌,对着天空,屏住呼吸,把所有的感觉集中在手心,发现这温热是自己的想象。好一会儿我放弃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探寻,心中浮上几句有关月光的古诗,一飘就过去了。

四周非常安静,可以听到风吹过时细微的声响,又像草丛中蚂蚁在脚旁边移动。池塘中那几只黑天鹅发出的“呃呃”声,唱出了夜的裂痕。我想象着自己从这裂痕中闪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阳光灿烂,阳光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翠绿渐行渐远,与天相接。侧面是一个幽蓝的湖,上面漂着几片宁静的白帆。天上白云朵朵,把身影投向湖中,被帆船轻轻犁开,又重新聚拢,仍然是优雅的形态。章伟牵着我的手,踏在松软的草地上,阳光的温暖,从脚底渗了上来,手心的湿润,一丝一丝地传到了心间。

天鹅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在那“呃呃”声中断的瞬间,我又感觉到了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细细的声响。我静心倾听,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内心发出来的,是青春穿越时间擦出的微响。

心事是下午去见杜书记引发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接到班导师吴老师的电话,要我下午去学院找杜书记。杜书记是新闻学院的副书记,管学生工作。我觉得怪,我与杜书记虽然认识,可几年来并没有过单独的交往,他怎么会突然找我?我问吴老师:“是找我吗?”吴老师说:“是找你,找许晶晶,你。”我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他从来没找过我呢!有点怕怕的。”又说:“什么事啊?”吴老师说:“可能大概是了解一个什么情况吧,去了你自然知道。”我说:“有点紧张。”她说:“没有那么大的事呢。”

没有那么大的事,那就是有事,肯定还不是什么好事。餐盘里的饭刚吃几口,不吃了,端到洗碗的地方,有师傅接了过去。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三班的翁萍,她热情地问:“许晶晶,保研准备报哪个学校?我建议报武汉大学,那里的新闻专业是很强的,全国排得上号,排得上号呢,全国呢。”这正是我想去试试的学校,可是怕人家不要,面试被刷下来太丢人,打算暗度陈仓去的。我说:“我一个后补名额,还敢想武大?没吃老虎胆。”她说:“搞不成又没谁咬你一块肉,怕个鬼。”我说:“我的最高目标就是本校。”她挤出一个不屑的鬼脸说:“麓城师大?勉强一个211,985都没份。要逮住机会把自己漂白呢,不然到社会上,没有人正眼瞟你。”我叹气说:“高考没考上一个捏得叫的大学,前途无亮,太现实了。”她说:“不但现实,而且残酷。”我把肩往上一耸说:“别吓老百姓。”心里是同意她的话的。

中午躺在宿舍心神不宁,同宿舍的秦芳问我怎么了,我说:“杜书记下午找我谈话呢。三年多都没找过我。”秦芳说:“我觉得应该跟保研有关。”我说:“我有点紧张。”她说:“应该是动员你留在本校吧,排前面的都攀高枝去了。”又说:“也可能是发展党员的事。”我想着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可听吴老师的口气,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是好事她就直接告诉我了,谁都愿传达喜讯。那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实在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坏事。谈过恋爱,夜不归宿也有那么几次,谁当回事呢?前面发展党员,有几个女生也这样了,从来没有人当作一个问题提出来,难道偏偏轮到自己就是个问题?应该不会,绝对不会。那么是保研出了问题?想到这里,我心口被击了一掌似的跳了一下。

保送研究生的人选暑假前就定了,没我的份。十四个名额,我排在第十五,正好出局。当时心里难受了好几天,只要自己哪一门课多考几分,平均成绩提高零点几分,就入围了。就差这零点几分,心里那个痛啊,痛殴自己的心都有。在大二时就听过风传,有同学为了保研,或为了奖学金,跑到老师那里去要分,理由是毕业出国留学需要高一点的分数,才能得到奖学金。悲情的倾诉和眼泪奏了效,分数居然要到了。传说那个女同学一时得意,当作经验告诉大家。学业导师上的那一门两门课,不用说,分数是最高的。后来有同学向她取经,她抵死不承认,说是自己想显摆能干,是吹牛的。

又有传言说她的学业导师被院里询问了,她受到了导师的严重警告。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脸皮薄了,可人家排名年级十三,据说暨南大学已经接收了她。现实就是现实,两年前的事情无人提及。为了保研这事,我找到没有人的地方畅快地哭过一场,悔不该没去努力努力啊!做个好人是有代价的啊!然后想开了,世界这么大,岁月这么悠长,这算个事吗?老鼠屁!似乎想通了,就真的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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