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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梅:抗疫三记

来源:湖南散文   时间 : 2020-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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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吗?

  那天夜里,警犬狂吠不停。住警苑小区,我听得很清楚。我知道,疫情来了。

  自模模糊糊地听闻冠状病毒这一新的名词,到1月23日宣布武汉封城,到县人民政府下发的疫情防控1号令,到我县首例冠状病毒患者消息的确诊,自觉居家隔离中的我感觉到了战争的气氛,开始担心起正顶着危险奔赴在一线,夜以继日奋战在基层的我的朋友和亲人。

  于是,给陈敬杨发了个信息:“你,好吗?”

  “忙”,她回复了一个字。

  陈敬杨,我们曾经是同一条战壕里并肩作战的同志,在县公安局政工室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我们成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姐妹。后来,我们都调离了公安队伍。我调到了县委政法委工作,她调到了县团委。后来她下到了乡镇,现任邵阳县金江乡党委书记。

  对于这个女人,我也曾心生怨气的,气她的每次步履匆匆,气她和我见面时的心神不定。好不容易坐一起吃个快餐,也是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接电话。直到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向乐观开朗的她腮边挂满的眼泪,见到她怀孕时挺着大肚子为“湖南省运动会自行车比赛项目”选址在金江乡的大赛筹备工作艰难地忙前忙后。我突然就明白了,就懂了,就心疼了、就彻底释怀了。

  一个柔弱的女同志要像男人一样挑起镇守一方山水、造福一方百姓的大梁,何其不易呀!

  这个春节,面对这场来势汹汹的疫情,我知道陈敬杨在忙,忙得忘了休息,忙得忘了回家,忘了父母、忘了孩子、忘了自己。

  金江乡是我县中型水库移民乡,与永州市东安县和本县五峰铺镇交界,3个行政村,常居人口3326人。疫情当前,做为党委书记的陈敬杨将确保这三千多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重任一肩扛了起来,并立下军令状:“疫情不去,绝不撤退。”带领全乡干部全面落实各项防控措施,左右联动,密切配合,深入宣传发动、深入摸底排查、严控传染源头。逐一登门入户,为群众答疑解惑、说法释理,对摸排出的从湖北回乡的34名群众建档立卡、实行全程动态跟踪观察。

  连续十天没回家,接到儿子打过来的电话:“妈妈,我想你!你和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强忍着眼泪回答:“你带好弟弟,乖乖的啊!爸爸、妈妈把病毒赶跑了就回来。”

  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女人,若说到家、说到父母、说到孩子,她总愧疚不已。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丈夫在县公安局红石派出所任所长。两个孩子,一个10岁,一个刚满周岁。父母何尝不需要儿女暖心的陪伴?夫妻何尝不需要体贴入微的关心?孩子何尝不需要父母悉心的照顾和教育?一个书记、一个所长,自疫情发生以来,一个驻守在乡里忧民忧心、一个坚守在所里寸步不离。

  挂掉电话,她流下了眼泪。转身又和乡里的干部投入到各项防控工作中去了。

  陈敬杨和她的丈夫是我们千千万万奋战在抗病毒防控工作中的乡镇干部和人民警察的一个缩影。他们默默无闻、他们无怨不悔,他们风雨兼程。他们同样是儿女、是丈夫、是妻子、是父亲、是母亲,是家和亲人最需要的人,但是党、国家和人民更需要他们在基层带头打好这场利国利民的攻坚战、总体战、主动战,需要大家众志成城。他们,我们,都别无选择。

 

  妈妈缝的口罩

 

  要值班、要到岗、要执勤。终是不能与外界绝对隔离的,纵使深知疫情的严重,也谨记钟南山老人的叮嘱。

  起初,和大多数身边未发生疫情的人们一样,总觉得新型冠状肺炎病毒是那么遥远和陌生,怎么可能逼近。当我们如往年般做好喜迎新年的准备之时,国家发声了,武汉封城了,钟南山老人出征了,全国各地各级的联动疫情防控战役纷纷打响了。

  每天最关心的就是收看全国病毒数据变化统计。当看到疑似感染病例、重症感染病例、死亡病例的数据在增加时,神经的弦一天比一天绷得更紧。心疼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我们的同胞,心疼为打赢这场抗病毒防疫防控战役日夜奋战在一线的战斗者们。1月31日,我县首例确诊消息的公布,让全县广大居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潜伏的危机。或许它就是一阵吹过的风,又或许它就是一个可能引爆的原子核。

  关键时刻,口罩成了必不可少的防护工具。

  特别防疫时期,当口罩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一级战备必需物资时,我居住的县城,各大中小型药店、商场均出现了空库状态。我对自己毫无提前防备意识的糊涂暗暗自责。家里半张口罩都没备呀!我开始担心起家人来,担心年长的母亲、年幼的孩子。

  一向处事沉稳冷静的妈似乎看出了我隐藏在内心的焦急与不安。她说:“任何时候,办法都比困难多。”

  那天值班临出门,妈变戏法似地递给我一个东西,并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生人、熟人说话时都要保持距离,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结婚嫁进这个家门,妈一直待我如亲闺女,懂我、疼我、爱我、护我。听到老人关切的话语,看到她温暖的目光,感觉自己瞬间就变成了百毒不侵的小太阳。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物件,小心翼翼翼地打开。眼睛一亮,惊喜地叫了出来:“哇,口罩!”

  这是一个特别的物件。是她用针线亲手缝制的,里面是白纱布,中间是保鲜膜,最外面一层是毛尼布,两个小耳朵。一针一线,做工精美别致!

  戴上它出门,满脑子浮现出71岁的老妈眯着眼睛坐在台灯下为我一针一线缝制口罩的身影……这何止是口罩,是一个母亲的心,是浓浓的爱呀!

  去值班的路上,几乎每一个人都戴着口罩,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开小车的、骑自行车的、扫地的环卫工大叔和阿姨。想起了妈的话:“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是啊,疫情当前,这小小的举动何尝不是一种担当和责任、一种文明和爱。抗击疫情,需要你、需要我、需要万众一心。

  妈妈做的厚厚的口罩很保暖、很严实。我记得她还说过:“防毒防尘,如果好用的话,我再多做几个,送给刘奶奶、送给左邻右舍、送给更多需要的人。”

  下班回家,我笑着如实报告妈妈:“感觉很安全,但戴久了呼吸不行。”她哈哈大笑: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我坚信全国上下一盘棋,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绝对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打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与 儿 书

  骏儿好!

  新春吉祥。在这个特殊的春节,这吉祥两个字是何等珍贵而满含期待啊。

  此时此刻,妈妈提笔给就在隔壁的你写这封信时,突然就语塞了,突然就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口气与已读高一的你像小时候那样愉悦地谈心交流了。记得在你读小学的时候,妈妈给你写过十次信,初中的时候也写过三次。那时候写信的感觉似乎比现在顺畅得多。如今,你已长大,面对身高近一米八的你,面对一个已经能明辩是非,遇事能独立思考的你,妈妈感觉自己在收获幸福的时候悄悄地老了。

  当一颗新型冠状病毒随时可能呈核状爆炸态势在我们身边出现的时候;当一场没有硝烟的病毒防控防疫战全面打响的时候;当千千万万医务工作者、人民解放军官兵、人民警察、各级干部和广大志愿者正夜以继日奋战在抗疫一线的时候,妈妈觉得很有必要以书信的方式致信于你,让我们在这段相对封闭的时光里再一次敞开心扉,说说话、聊聊天。

  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二日了。自学校放假至今,为防止接触和感染病毒,儿子,你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已是第17天。这期间,你像所有正在成长、正处于花季年龄,正需要充足阳光和清新空气的孩子们一样,感觉无聊了,压抑了,表现出浮躁了。妈妈看到这段时间,你紊乱了自己的作息时间,松懈了自己的学习态度。偶尔也出现捧着平板电脑为某个游戏或某本小说入迷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当看到你为争取做完作业休息时能玩到游戏或看到小说的那种迫切心情,已远远超过关心全国疫情数据统计和各种相关报道的时候;当看到你在听说学校延期开学时露出几分喜悦神色的时候;当你对我的督促和关心表现出烦燥情绪的时候。我开始这样想,这是我那个平常懂事明理大家夸赞的孩子吗?疫情期间,一个母亲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与思虑之中。

  骏儿,你知道吗?为打赢这场艰难的抗击疫情大战,我们亲临疫情一线的李克强总理一个人冒着严寒在隔离棚里吃的是一饭一菜一瓶矿泉水。84岁高龄的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老人,17年前冲在全国抗击非典第一线,现在又再次出征,以冷静无畏、医者仁心与死神抢夺时间,与病毒争夺生命。我市隆回籍年仅20岁的护士姑娘陈琳琳,在疫情出现后的第一时间报名申请加入北上武汉的逆行队伍。还有许许多多舍小家为大家的白衣战士,在万家团圆的时候,冒险战斗在抗击疫情前沿阵地。他们也是儿女、也是父母、也是家人最需要的依靠。他们何尝不想安乐、何尝不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欢度春节。但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大众,他们毅然扛起担当和责任。他们留下的请战书上,写的最醒目的话就是“不论生死,不计报酬”。这是怎样的一种大爱、一种操守、一种境界!孩子,写到这里,我哭了。

  骏儿,让我们一起读读由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王跃文老师撰写的诗歌吧。在这首题为《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的诗里,他写道:“假如我还能活下去/我要加倍爱我所爱的人/我不会再敷衍我不爱的......假如我还能活下去/我的餐桌上会更简单/我的嘴只用来吃朴素的米饭/喝清洁的水......假如我还能活下去/我愿我的大脑如混沌初开......我不想把口罩比拟成任何意象......我能想到的恩人/是种棉花的农民织纱布、制口罩的工人送口罩到家门口的快递小哥/是那些也正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站在病床前不眠不休与死神搏斗的人。”我把朗读版也发给你。你用心去听,用心去读,用心去领悟。做一个有爱、会爱的人、做一个懂得用感恩的心回报社会的人。每临大事有静气。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努力前行,特殊时节,紧要关头,更要懂得沉静自己,沉淀自己,涵养和体现自己的思想能量。

  一场疫情不仅是对生命的考验,更是对个人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大检验。国家需要的时候,体现的就是一种担当和责任,一种回归纯粹精神纯真境界的格局和文明。

  那么多的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我们安宅家中,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时光?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还有什么理由不淡泊明志静养身心?古人说,养气若能塞天地,吐出自是成虹霓。正气,底气,大气,都是不断养成的。

  儿子,这是一场大考,一场对个人、对家庭、对各级组织和整个国家的大考。它考验我们的定力、能力。它逼我们静思,反思,深思。我深信,这场大考下来,我们每个人和整个民族会更强大的。你是一个悟性很高的孩子,相信比妈妈理解得更透彻。

  昨日立春,“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相信只要我们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坚定信心,服从大局,就没有跨不过的坎,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就会彻底打胜这场举国同力的攻坚战。我们一起加油!为自己、为武汉、为中国加油! 余言共享:向光向阳、快乐健康!

  妈 妈

  2020年2月5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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