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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编辑手记(二):阳光下快乐而崇高的事业

来源:中国作家网   时间 : 202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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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月光蟋蟀》

月光与心灵的回响

文 | 冉晓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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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蟋蟀》,赵丽宏著,新蕾出版社,2024年1月

与赵丽宏老师的文字结缘,始于小学课本里的《顶碗少年》和《与象共舞》。许多年过去,那两个故事依旧温柔地映照在心底,不曾黯淡。后来,我陆续读了他更多的散文。再后来,我成了一个为孩子做书的人,开始系统地阅读他的儿童文学作品——《童年河》《树孩》……从他的儿童小说中,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曾是少年的赵丽宏。而他的童话,又让我读出了一位作家的悲悯之心。

2023年春末,《月光蟋蟀》就这样轻盈而郑重地来到我的面前。

收到电子稿的那一晚,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凌晨一点开,竟一口气读完。玉顶与铁头的命运紧紧牵引着我,直至众生灵圆满相聚,心潮仍久久难平。第二遍阅读,我特意选在周六深夜,万籁俱寂中摊开打印稿,一笔一画地勾注,不时掩卷沉思,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轰然在脑海中响起,循环不息。

我想,在赵丽宏老师的创作生涯中,《月光蟋蟀》无疑是独特的一笔。凭借丰厚的诗歌与散文积淀,他将童心内化为儿童化的叙述视角,又将深沉的人生哲思融入字里行间,佐以对万物有灵世界的浪漫想象,铸就了这一部月光般清澈又深邃的童话。在他的笔下,每一个生灵都独具性格、生机盎然。除了主人公玉顶与好友铁头,还有那只小壁虎阿灰——它常年静趴于房梁,默默守护小主人。当得知失去一条腿的玉顶渴望重返田野,它不惜断尾,只为成全朋友的愿望。

《月光蟋蟀》将喧闹世界中的一方“纯净之地”真诚地捧到孩子面前。这份纯净,并非回避人性的复杂,而是回归“万物有灵”的本真。

一个好故事,需要能与它灵魂相契的视觉呈现。因此,为《月光蟋蟀》找到合适的绘者,成为我们出版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为呼应原文典雅清丽、富于诗意的语言风格,我与美编薛瑾反复探讨,最终决定寻找一位兼具国画功底与童趣表达能力的插画师。然而,寻觅之路并非坦途。我们尝试过几位画家,有的笔墨沉稳却难现天真,有的风格可爱却略失意境,多次试画都不尽如人意。

就在我们彷徨之际,绘者吕文仙闯入了我们的视野。她读完书稿后,激动地与我们分享:《月光蟋蟀》唤醒了她童年记忆里与昆虫为伴的原野时光。她提出用国画加拼贴的方式塑造两只蟋蟀的形象,更在一些场景中融入令人会心一笑的巧思——譬如孩子们围观斗蟋蟀时,一只小狗翘着尾巴,好奇地探头张望。

插图陆续绘成,每一张都让我们爱不释手。

在整体设计上,美编同样倾注匠心。她从习字本的米字格与中式木窗中汲取灵感,让蟋蟀从山野草间跃入古朴雅致的书房。版式中点缀的月亮与桂花,不仅在视觉上营造出书香与自然交融的氛围,也为后续“蟋蟀回家”的关键情节埋下细腻的伏笔。封面题字选用仿毛笔字体,笔画清晰但略带灵动变形,仿佛在月色中轻轻震颤,将鸣虫的生气与文人的雅意浑然合一。

2024年1月,《月光蟋蟀》正式出版。在《月光蟋蟀》的新书发布会上,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儿童文学理论家王泉根高度赞誉,称它是一部融“童心、诗心、爱心”于一体的作品,是一部深具哲思与生态意识的诗意童话。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张莉认为,赵丽宏的笔触饱含诗性,为童趣的故事镀上一层文学与艺术的光泽,“成年人会被这样的文字深深感动,孩子也将在阅读中潜移默化地提升语言能力与文学修养”。两位学者的见解,为我们打开了更广阔的解读视野。

随后,《月光蟋蟀》陆续入选2024年1-2月“中国好书”榜单,登上《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月度优秀畅销书排行榜、《文学报》月度好书等推荐榜单,赢得业界与读者的双重认可,也为它走向更多读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令人欣喜的是,不少书城、图书馆、阅读机构也注意到了《月光蟋蟀》。我们陆续策划并开展了一系列线下阅读分享活动,场场满座,观众里有天真烂漫的孩子,有陪伴而来的家长,也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当我以主持人与分享者的身份坐在台上,望见台下那一双双明亮、热烈、纯真的眼睛,每一次讲述,都仿佛把我带回那片月光笼罩的原野——聆听万物交响,感知自由力量,也见证文字如何跨越年龄。

我始终坚信,一本好书与读者的相遇,是一场寂静却神奇的交汇。就像玉顶在月光下的鸣叫,不一定被所有人听见,却终将抵达那些愿意倾听的耳朵与心灵。

(作者系新蕾出版社儿童文学中心副主任,《月光蟋蟀》责任编辑)

科幻文学《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

科幻回答了孩子的大问题

文 | 杜小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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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王威廉著,花城出版社,2024年12月

作为王威廉的编辑,我有幸陪伴他走过了一段丰富多彩的创作旅程。虽说因为《花城》杂志约稿的缘故我俩早已相熟,但我们在图书板块的合作,真正起点是始于2022年出版的描绘广州与深圳双城故事的小说集《你的目光》,随后又陆续推出了悬疑小说集《魂器》、评论随笔集《小说家的声音》,最近的合作是2024年《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的出版。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我首次担任儿童文学作品的责任编辑,这段经历让我对儿童文学有了全新的认识。

思辨与诗意的交融。与王威廉合作多年,我深切感受到他作品的独特气质。他的故事往往由哲学观念或思想实验驱动,叙事过程也是思辨展开的过程。但这并非枯燥的说教,而是将思辨巧妙地编织进人物命运和情节冲突中。他的语言风格冷静、克制,逻辑严密,同时又能在关键时刻迸发出诗意的光芒,用深刻的比喻,有一种理性的诗意美感。

多视角、时空交错等现代主义叙事技巧,在科技与人文的交叉地带探索“后人类”困境的主题,沉浸在自我的精神世界中不断进行着自我剖析和对世界本质追问的内向型人物……这些都是王威廉最鲜明的创作标签。他的小说常常将科学、技术与哲学的思考融入叙事,探讨在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人的本质、身份、情感与生存状态所面临的挑战。他擅长描写人在技术介入下的异化,他的作品常常模糊现实与虚拟、肉体与意识的界限,思考在算法、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日益普及的世界里,什么是真实的“人”。他笔下的人物与喧嚣的外部世界保持着一种疏离感,在理想与现实、精神与肉体、个体与社会的夹缝中挣扎。因此,他的小说不是简单的科技惊悚,而是深入到伦理层面,质问技术进步带来的道德难题和人的精神困境。

儿童文学的深度转向。《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对我们出版从业者来说更像是一个信号:儿童文学,特别是少儿科幻这一门类,正在进入一个更具深度和广度的新阶段。正如作品标题所蕴含的哲学意味:“火苗”与“宇宙”,通过“小”与“大”的并置,揭示优秀儿童文学的核心特质,即用纯真的视角,探讨宏大的命题。

“暗生命”这一设定引导小读者思考:生命是否只有我们认知的一种形态?黑暗、冰冷、寂静中,是否也孕育着另一种伟大的存在?“人类的科技发展再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往前冲了”,这种对未知的敬畏与探索,是对孩子好奇心的高级尊重。它并非简单的“星际冒险”,而是将前沿的科学猜想(如暗物质、暗能量)作为故事的基石,并在此基础上探讨生命、孤独、沟通、共存等永恒的人文主题。这让孩子在仰望星空的同时,也向内审视自己的心灵。

即便是儿童文学,想象力也并非天马行空的随意挥洒,而是有坚实的科学和逻辑作为“锚点”。这种硬核的科幻质感,让孩子们的幻想不再是漂浮的泡沫,而是有了可以附着和生长的骨架,能真正锻炼他们的科学思维和逻辑能力。我们不能低估孩子的理解能力和共情能力,他们完全能够接受并享受这种带有复杂性和思辨性的故事,并在内心深处种下关于宇宙、生命和自我的“大问题”的种子。

儿童文学的使命与未来。过去我们认为,儿童文学要创造一个安全、美好、充满童趣的世界。《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这样的作品提醒我们,儿童文学的另一项重要使命是“引领”。儿童文学不仅可以讲述成长中的烦恼、友谊的珍贵,更可以探讨生态环保、人工智能伦理、星际文明、生命哲学等前沿议题。孩子们是未来的主人,他们的思想维度,将决定未来世界的模样。

在编辑过程中,我深切感受到,不要用“低幼化”的语言和情节去敷衍孩子。真正尊重,是相信他们有能力理解复杂的情感和思想,并用高超的文学技巧,将这些“复杂”转化为他们可以消化吸收的“丰富”。儿童文学同样需要精致的文学语言、巧妙的结构设计和深刻的人物刻画。它应该是“文学”的,而不仅仅是“故事”的。这种美学熏陶,是给孩子最宝贵的礼物之一。

我们正加速步入一个科技深度融入生活的未来。少儿科幻是孩子们进行“未来预演”的最佳沙盘。在这里,他们可以提前面对技术爆炸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思考“何为人类”“科技与伦理的边界何在”等问题,从而成长为有思辨能力的、负责任的未来公民。一部好的少儿科幻,是点燃孩子对科学、数学、工程学兴趣的强大火种。为了理解故事,他们会主动去查阅资料,了解黑洞、量子力学、基因工程……这种由内而生的探索欲,远比被动灌输更为持久和有力。

当然,少儿科幻的创作也面临挑战:如何平衡科学的“硬”与文学的“软”?如何确保想象力不脱离儿童的认知框架?如何避免说教,让思想自然地流淌在故事之中?但我永远相信其发展过程中的无限可能。

《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像是一簇明亮的“火苗”,它不仅照亮了故事中的宇宙,也照亮了儿童文学创作的广阔前景。我相信,优秀的儿童文学,尤其是少儿科幻,应该是一座桥梁——连接童年与未来,连接地球与星海,连接天真与深邃。当我们以最大的诚意为孩子们创作时,我们收获的,将是一代拥有更开阔视野、更深刻思考和更温暖心灵的未来建设者。少儿科幻,作为塑造未来想象力的重要力量,值得我们所有人期待。

(作者系花城出版社《花城》杂志副主编,《火苗照亮宇宙:暗生命传奇》责任编辑之一)

儿童绘本《妈妈的剪影》

剪一段时光送给妈妈

文 | 孙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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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剪影》,弯弯、刘雪纯,中国和平出版社,2024年5月

缘分总是这般奇妙。我与弯弯交集,看似始于一本藏着爱与时光的图画书——《妈妈的剪影》,毕竟这是我们搭档编辑出版的第一本书,但其实早在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北京中心工作时,我就见过弯弯画的《鸟和冰山的故事》。印象里她身形娇小,画风却透着大气、开阔。未曾想多年后竟成同事:我入职中国和平出版社近一年时,美术总监带来消息,弯弯即将加入我们。或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我们迅速熟络起来,她讲起自家的“进城史”,我至今记忆犹新——爸爸带着一家人从湖南的乡村搬到镇上、县城,再到长沙、北京,辗转奔波却始终满怀热忱。更让我动容的是,她妈妈在家人的鼓励下,凭着一腔热爱自学画画。这一家人的故事里,有着普通人最珍贵的坚守与成长,格外有温度、有分量。

作为编辑,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遇到“有故事的书”。《妈妈的剪影》正是如此,可以说是故事套着故事。这本书的雏形源于弯弯和我们的一次闲聊。弯弯说,偶然看到妈妈的剪纸被遗忘在角落,就想把这些零散的时光碎片串成一本书,让更多人看见妈妈的才华。大家都觉得这个创意很独特,鼓励她亲自执笔、主导设计。

我们的编辑工作,从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和母女俩一起打捞时光:时而趴在电脑前筛选剪纸,看着弹琴的姑娘、耕田的小人、落在秤杆上的小鸟,慢慢拼凑出妈妈从少女到母亲的成长轨迹;时而琢磨文字脉络,既要让弯弯作为女儿的视角不抢戏,又能精准传达剪纸里藏着的热爱与梦想……那些闭上眼睛就活灵活现的日常,终于在文字与剪纸的碰撞中,有了连贯的生命力。

作为美编,她在选图、调色、排版上驾轻就熟,前期工作推进得十分顺利。但如今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故事,早已是打磨过很多遍的版本:书名从《快乐的妈妈》《妈妈喜欢的》《剪影里的妈妈》等多个选项中反复斟酌。编辑过程中最有意思的小波折,当属颜色的“大改造”。起初所有剪纸都是传统大红色,韵味十足,但作为给孩子看的图画书,总觉得少了点成长的层次感。直到有一次,弯弯冒出一句:“不如让颜色跟着故事走!”这个想法瞬间点燃了我们的灵感:开头用粉嫩色调,贴合少女时期的浪漫;随着妈妈结婚生子、操持生活,红的热烈、黄的温暖、绿的鲜活慢慢加进来;最后梦想开花时,五彩缤纷。定好了调子,我们对着色卡反复比对,生怕哪一抹颜色没踩上情绪的节拍。如今翻开书,能清晰感受到时光在色彩里流动,这大概就是创作中最奇妙的“不期而遇”。

每隔几天,我们就会围绕文字、结构、色彩展开讨论,而最费心思的,莫过于呈现方式的取舍。为了让剪纸的线条感不打折扣,我们大胆决定用激光雕刻工艺处理重点页面——当第一次看到样品时,大家都忍不住惊叹:激光雕刻出的细节和剪纸的纹路如此相近,就像妈妈当年亲手剪出来的一样。封面设计更是借鉴传统剪纸:桃红色护封叠着淡黄色内封,完美复刻了几张彩纸一起剪的叠色效果。

这本书从剪纸而来,做成书时却不得不面对定价与市场的现实考量。若全做成立体雕刻,成本会高得惊人;可若是舍弃立体工艺,又辜负了剪纸本身的意义。多一页少一页、纸张厚一点薄一点,都直接影响着成本与最终定价。我们反复权衡,多次打样比对,就连黑色底雕刻后残留的细屑、部分专色是否必要,都一一斟酌。看似简单的一本图画书,背后藏着太多“斤斤计较”的用心。

编辑这本书的日子里,办公室总飘着淡淡的时光味:是弯弯聊起妈妈创作时的骄傲,是我们对照剪纸讨论“这个动作要不要再突出点”的纠结,也是收到打样后,大家小心翼翼触摸纹路的赞叹。这哪里是编辑一本书,分明是陪着一对母女把三十年的牵挂、热爱与坚守,一点点刻进纸里、融进字里。

最终,《妈妈的剪影》在母亲节与读者见面,收获了大小读者的热烈好评。它不是一本普通的图画书,而是女儿送给妈妈的时光礼物,是传统剪纸的创新,更是藏在剪纸纹路里的生活哲学:热爱从来不分早晚,传承也可以是母女间的双向奔赴。愿每个翻开这本书的孩子,能爱上剪纸的巧思;愿每个成年人,能在纸间看到妈妈的影子,想起那些被时光珍藏的温暖。

(作者系中国和平出版社第三编辑中心副主任,《妈妈的剪影》责任编辑)

青年作者短篇佳作《守护神》

敦煌有“卫”,文学有“心”

文 | 徐雅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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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神》,王璐琪著,《儿童文学·经典》,2021年2月

2025年7月25日,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这天早上,第十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获奖名单引爆了我的朋友圈,当我的目光锁定“王璐琪”这个名字时,我几乎是立刻按下发送键,将这份喜悦第一时间传递给了她。作为中国儿童文学界的最高奖项,这份荣誉无疑是对作者创作实力与编辑专业判断的双重肯定。

如今的王璐琪,已从当年崭露头角的少年作者,成长为儿童文学界的中坚力量。作为一路陪伴她成长的儿童文学编辑,能够见证这份蜕变与收获,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欣慰、最温暖的时刻。

初识王璐琪是在十几年前。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在《儿童文学》杂志组织的笔会上,遇见了当时才十多岁的她。她个子高挑、模样清秀,言谈间却透着远超同龄人的主见与思考。负责少年来稿的同事乐心编辑告诉我,王璐琪是从《儿童文学》走出来的少年作家——她13岁便开始发表小说,早年常在杂志的“90笔团子”“文学新苗”等栏目刊发作品。《儿童文学》始终致力于为年轻作者搭建成长平台,给了无数热爱创作的年轻人机会。正如王璐琪得奖后在朋友圈感慨的那样:“《儿童文学》是改变我命运的地方。”

与王璐琪相识后,她陆续给我投过很多小说稿件。编辑与作者的关系本就是相互促进、共同成长的。看到她提起自己骑着自行车在杂志旧址楼下穿行的身影,我也恍惚回到了当年在左家庄伏案看稿、审稿的日子。

2009年,《儿童文学》编辑部开始出版长篇小说,王璐琪的《水仙们》便是其中的一部重要作品。出身艺术专业的她,对绘画有着深刻的理解与独特的感知,这部作品讲述的便是艺术生的成长故事,出版后广受好评,据说还收到了许多备考艺术院校的孩子的来信。聚焦自身经历、书写熟悉的生活,是王璐琪彼时鲜明的创作风格。对于年轻作者而言,这无疑是最贴合自身也最容易打动读者的创作路径。到了2017年,她在我手中发表的《肌理》,同样以艺术创作为主题,从中已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成长——文笔越发成熟细腻,创作思路也更为开阔,不再满足于对生活的浅层白描,而是开始深入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探寻人性背后折射的社会议题,文学厚度显著提升。

王璐琪出版的多部长篇作品,让我清晰地看到:她不再局限于“写自己”,而是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社会领域。

2020年4月,王璐琪来《守护神》。这是一部以敦煌莫高窟为背景的短篇小说。如何让敦煌这一宏大题材与少儿读者的认知水平、情感体验相契合,王璐琪选择了“守护”这一情感母题:鸿先生一腔孤勇奔赴未知,他的守护是理想主义的使命坚守;天水与青山从沉默寡言的学徒成长为挺身而出的抗争者,他们的守护源于对壁画的珍视、对鸿先生的承诺;孤女莲花即便手指被折,仍死死拽住盗宝者,她的守护是懵懂却纯粹的信念驱动。就连罗央从艺术家沦为盗宝帮凶的转变,也并非简单的“恶”,而是战乱年代生存焦虑、理想幻灭的真实写照——他的选择恰恰反衬出坚守者的可贵,让“守护”的内涵更具深度:不仅是对抗外部的盗抢威胁,更是对内心信念的执着坚守。

这样的情感表达极具感染力,而文中的少年视角更能引发小读者的共鸣。天水、青山有着少年真实的脆弱——会因断粮陷入饥饿,会因等待心生迷茫。但在盗宝者面前,他们又能毅然举起砂枪、直面危险,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守护的责任。当少年们在雪中相拥等待鸿先生归来时,他们的坚守不再是成年人强加的“使命”,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与热爱。守护文明从来不只是前辈的责任,更需要一代代少年接过接力棒,让文化的火种永不熄灭。

读完稿件后,我立刻跟王璐琪表示写得很好,想推荐它上头条。 她认真地回复说,她现在写稿就是以“儿文头条”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后来我针对作品结构提出了一点修改建议,她当即表示认同,并很快完成了文本调整。

《守护神》取材于真实事件,是王璐琪前往敦煌调研时发掘的素材,在写成短篇的同时,她也在构思长篇版本。后来,《守护神》被王璐琪扩写为长篇小说《千窟同歌》,成功入选中少总社儿文中心“多彩中国梦”现实主义原创儿童文学书系。

对王璐琪而言,从短篇到长篇的跨越并非偶然,而是文学生命力的自然延伸——短篇是一次触动心灵的创作尝试,长篇则是一场深入精神世界的远行。《守护神》的发表与获奖、《千窟同歌》的成功出版,让我再次确信:文学的力量,始终源于真诚的创作态度与坚定的初心坚守。在市场潮流瞬息万变的当下,我们更需要保持这份初心,始终为少年儿童提供有社会价值、有情感温度、有审美高度的精神食粮。

(作者系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儿童文学读物出版中心图书编辑部主任,《守护神》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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