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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安:乡情乡韵的诗性传达

来源:中华读书报   时间 : 2025-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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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乡野来》刘诚龙 著

刘诚龙的散文集《我自乡野来》既是一本关于个人记忆的散文集,也是一部反映中国农村社会变迁、家庭亲情、自然生态和生活哲学的深刻作品。作者以时代为笔、乡情为骨、乡韵为魂,用乡俗俚语呈现诗性的湖湘文化。

追忆过往岁月是人类情感与认知中一个重要的主题,也是刘诚龙《我自乡野来》一大命题。作家常常通过回忆过去的经历、人物和事件来寻找情感的寄托、获得人生的启示以及加深对自我和世界的理解。散文《叶叶是乡愁》通过小妹送茶叶以及回忆自己和家人在乡村与茶叶相关的经历,展现了乡村生活的困苦。母亲在半夜用菜锅炒茶,尽管茶叶质量不佳、卖价不高,但依然努力操持,体现了乡村人在困苦生活中的坚韧与无奈,如“母亲不戴手套,母亲的手套是那些老茧,母亲把手伸进菜锅里揉啊揉,直接在锅里揉”,母亲默默承受苦难,为家庭生计操劳,展现了乡村女性的伟大与坚韧。《死在山上的树》起笔便点明山和树虽看似不动,实则是有生命的活物,通过对山的“语言”——那丰富多样的天籁之音,以及山风如中药般滋养人的描述,如“山风配伍百花香,合成气,一服一服地,漱口,灌喉,入肺,囤胃,再丝丝缕缕,行肝,抚脾,沁肾,醒脑,通经络,扪筋骨,与血巡毛体,身心舒泰,神气清爽”,展现出山充满生机、对人有益的一面,强调了大自然强大的生命力和对人类生活的积极影响。刘诚龙的散文对乡土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有眷恋也有批判,有逃离也有救赎,有忏悔也有无奈。这种复杂的情感反映了乡土作家在面对当下复杂多变的现实乡土时的内心挣扎。

作者擅长母爱题材的书写,其《母亲的信仰》写到母亲对庄稼的敬重与独特信仰,母亲坚信庄稼有灵,认为吃菜豆子要等父亲先尝,否则菜豆子不肯结,并且认为天地万物都有灵心,能知晓人事。在种植过程中,母亲对庄稼精心呵护,如给菜豆子插枝、施山灰与大粪混合的肥料,抢牛屎来滋养菜园里的菜豆子等,体现出母亲对庄稼的敬重与珍视,将庄稼视为有生命、有感知的存在,这种态度超越了普通的农事劳作,蕴含着一种质朴而深刻的信仰。母亲虽不太信传统意义上的神灵,如隔壁三奶奶那般时刻打卦、上香,但她有自己独特的“宗教”。在种红薯等作物时,母亲遵循特殊的禁忌,如挖土时不回应他人,生怕鸟和老鼠知晓而破坏种子,并且相信恶言恶语会变成虫子咬菜,所以即便菜园失窃也不骂人,而是通过自身的品德修养来对待庄稼和农事,认为庄稼会考察家庭品性而选择是否丰收,这种信仰反映了母亲对自然和农事的敬畏之心以及对家庭品德传承的重视。

作者也抒发对社会生活变迁的感慨,如《恩高冲的草田》开卷就表达了作者对故乡复杂的情感,虽常念故乡,却每次来去匆匆,如今归来,深感物是人非,甚至是“物非人是”。曾经熟悉的恩高冲,那承载着儿时记忆、有着阡陌良田、风吹稻谷香的地方,如今稻田被芭茅草覆盖,变成了草田,过去的田野风光不再,如“恩高冲的稻田,不再是稻田,而是草田,草下面还有一些田的痕迹吧,如果我扒开茅草,水田里痕迹全被抹杀”,尽显时光流逝带来的巨大变化,透露出作者对故乡变迁的无奈与感伤。回忆起曾经在恩高冲的生活点滴,像父亲巡视稻田、月夜扯秧、捉青蛙等场景,与现在的荒芜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愈发凸显出岁月变迁的沧桑感,也体现了作者对往昔时光的怀念与留恋。

《我自乡野来》最可称道的是生动的细节描写,《母亲的信仰》对母亲的农事活动细节描写细腻,如“母亲从山上砍来柴枝,一株豆子插一根枝条,把它们扶起,搭在枝条丫间”“母亲用手抓,一兜一兜散播”“母亲一个箭步,拉起上衣,全兜了,脸上都星星点点”等,通过这些细节,读者能够清晰地看到母亲勤劳、质朴且充满智慧的形象,她在农事劳作中的专注与投入跃然纸上,也让母亲对庄稼的信仰有了更坚实的行为基础,使文章更具说服力。《母亲的味道》对母亲烹饪过程的描写极为细腻,如母亲煎豆腐时“身伏炕桌,头倾灶上,摊开一只巴掌,巴掌上置豆腐块,另一只手操刀,截之,‘未尝不方’,都是小方块,不厚不薄,概如作业本厚薄,切一块,小心轻放于锅中;先自中央始,次第相挨,直至黑锅中,一色白”,通过一系列动作描写,生动地展现了母亲煎豆腐时的专注与技艺,让读者仿佛能看到母亲在灶间忙碌的身影,使母亲的形象跃然纸上,也让母亲的味道有了具体可感的呈现,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湖南文学》曾发过邱少梅写的万字长评《亦庄亦谐诚龙体》,主要从他的语言特色与辨识度来得出这一评价,刘诚龙的语言质朴形象、生动幽默。如《对门垄里白鹭飞》在描写植物阻拦人们进入牛路时,“金樱子与三月萢与其他灌木织成的栅栏,容许山雀玩,容许野鸡过,单是不容许我与我堂客去玩吗?我想着天人合一,走进植物深处,植物们却高度警惕,严阵抵拒。它们不跟我们天人合一,它们只想着天物合一。植物们那么自私啊。不是植物自私,而是我们曾经对植物做过太多的恶事吧”,运用拟人的手法,将植物赋予人的行为和情感,使文章充满趣味性和想象力。在描述堂客朗诵诗歌时,“堂客抢过我的手机,她莺声燕语,以婉约派声调,站在我家阳光房上,对着对门垄里,朗诵起来”,用形象的语言描绘出堂客朗诵的姿态和声音特点,使读者能感受到当时的场景氛围,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轻松愉悦地感受故乡的风情与魅力。《人禽语》语言幽默风趣,充满生活气息。如“牛羊构成一词,老娘不曾牛羊配,把牛与羊强拉一间房;猪狗构成一词,老娘也不曾把猪与狗拉鸳鸯,霸蛮居一室”,用诙谐的语言调侃老娘对家禽家畜居住安排的合理性,使读者在欢笑中感受到乡村生活的质朴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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