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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莹:浅浅痛,深深爱

来源:   时间 : 2017-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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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啸的寒风,自颈脖的空隙浇灌……

  冬来了。庆幸,阳光在现,穿刺的骑兵才无法突破那脆弱的城墙。

  母亲说趁着此刻午时暖和,要帮我洗澡。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点点头默认了。母亲开始在房间与大厅到晾晒衣物处之间徘徊,并时不时问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穿那件行不行?还在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哪件衣服比较合身,哪条裤子比较暖和?极其的认真,认真得连她的女儿眼角在“闪闪发光”都没有注意到!母亲就这样前前后后跑了究竟有多少圈,我没有计数。

  坐在阳光底下的轮椅上,眼珠跟着母亲的身影,眉与眉心间紧锁着,忧心接下来的这个很“平常”的“难关”,每当母亲帮我洗澡,就要累得母亲大汗淋漓,母亲的体型属较胖形,做起事来较吃力,总是累得气喘呼呼,汗充颊背。这也是我最不愿面对的一幕!

  母亲帮我把清理好的衣物搭在椅子上,她说借助阳光帮我把衣服晒热,到穿起来时也会是热的。

  “她,总是考虑得如此周到。”我想。

  我的眼珠又随着母亲到达厨房: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红色夹克与蓝色的休闲裤搭配着穿着,一头大概齐肩的长发,用皮筋扎着,在煤炉边帮她的女儿打洗澡水。我想,她此刻开始需要费力了,脸上已是微红、那张脸就如“杏脸桃颊”。

  当我坐在浴室里的凳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坐也坐不稳!看到自己已变形的身体部位,不禁心里感到酸酸的!想哭,却没有雨的伪装,所以变得忧虑,变得……如;墨蓝的夜空,凄凉的秋风,凄婉的月色……

  我自问:“这样的我,存在着,有何用?”那双“软如棉”的脚:在母亲的“提动”下,放在左边,落左,放右,落右,就像我梦中那个忘忧岛上见过的“木偶”它的理智已完全被魔鬼支配,已然是一双没有灵魂的“摆设”!

  母亲手里把着毛巾,浸着水往我身上淋、擦洗……

  在浴室里的这期间,我和母亲都是处于无语状态,各自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我偷偷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那张饱满风霜的脸上,已显出岁月侵染的痕迹,不知道在这容颜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酸甜苦辣?母亲的双眼看着我的全身,手不停的忙活着。我不禁思索着:“此刻的母亲在想些什么呢?在想着在外工作的父亲、妹妹的学习?生活中的某些点滴?或是在急着赶紧帮我洗完,免得我着凉……?

  我的双眼再次投向了自己这不知是何原因,而迫使我不得不这样要母亲帮我洗了整整将近二十年的身体。依照以往,我的泪水应该早就不自觉的滑落了,可这一次竟没有,我只是在琢磨,母亲为何没有丢弃我呢?

  从我哇哇的哭着出身后,也许当时的母亲生下我还未满月吧?就是这样帮我洗的?不,是放在澡盆里,当时我还小,用不着在凳子上。不过往日帮我洗澡的心情与现在应该截然不同。

  昔日,还可把我抱在手里,搂在怀中,或许也曾在我耳边轻轻地哼着那不太熟知的儿歌吧?或许,还会偶尔地露出浅浅的笑容想象着;多少年后,会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站在我的面前说道;“妈,您快别弄了,我来帮您吧。”当白发苍苍时,倒在扶手上有几块针脚纤秀的补丁的旧沙发上动弹不了了,像“沙漏流下的细沙”时,而身边有个早已为人母甚至祖母的“她”在身边轻声细语的,帮我洗澡、做饭、穿衣……就如我不惜含辛茹苦十月怀胎,并也曾以同样的爱待她时那般,照顾、料理我的日常生活……

  那神情该是多么沉醉和幸福呢?等待,并期盼着……可是,一年、两年、三年……等啊!等……周而复始,她依旧如同襁褓中的婴儿般柔弱无比!不能自己洗澡、做饭、穿衣,等等……一如既往!

  直到母亲的耐性被磨破了,等累了,梦,也破灭了,可能心也随之而碎过吧?而且,唯有无奈的用时间学会接纳这残酷的现实……尝试着用一种叫做“泪”的水治疗那受伤的心灵……

  曾几何时,母亲可有动过“弃”我之念呢?

  我就那样想着、问着、答着、猜着,不知不觉,澡已洗完,出来后,母亲提着一桶换洗的衣物正准备往池塘边走去……又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我:“冷吗?冷的话,就跟我说,我給你再添件衣服。”她想到的不是接下来自己的双手将要处入那冰凉的水中,而是这个无论寒冬酷暑,都在要她照顾的女儿,此刻是不是会冷?我强作坚强地摇摇头,可是那早已凝固在眼角多时的泪花却悄然滑落,情不自禁地放肆蔓延,流过我的脸庞,和流过我的心……

  望着母亲远走的背影,不禁联想到种种:这个熟悉的身影,已守候我走过十九个春、夏、秋、冬,伴随着我观望了十九年的,春、暖、花、开……不需要多语,她就能察觉到我的心情,我也从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感谢的话语,尽管有时很想对她说声:“母亲,谢谢您!”可终会欲言又止!

  她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也不能像别人的母亲那样拥有高薪的工作而给我和妹妹买过昂贵的物质上礼物,她只是谁给了她点什么,就捏在手里留着回家给她的女儿吃,记得那次,刘姨给了她几颗糖,回到家发现早被她那双温暖而又粗糙的手捏得几乎融化了,拿在手里粘呼呼的感觉,当把它含在嘴里的意味却是完全不同,它用酸涩的味道提醒我咀嚼的岂止是一颗糖?更是嚼碎了一个残破不全的梦和一份强烈地渴望医治内心隐痛的呐喊啊!如果仅仅是在雨夜里滑倒而受伤,还可在昼夜里静静疗伤,但事实显得不是那么单纯,毕竟这一切会使人感到无比的惆怅和忧伤!……

  她也不知道吝惜自己的身体,好几次,她都病倒了,可她还是使尽了双手仅有的余力从床上一步步的撑起那满脸毫无血色的身体、继续拾起那未处理完的事务。并毫无怨言的与父亲携手一起“锄禾日当午……”“春播夏种,秋收冬藏”来撑起这个家,以及对这个残疾女儿不离不弃和关怀备至的照顾。而对于生活,她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

  我依然在老天爷的怀里揣摩,抬起头,仰望天空,多么渴望能够从老天爷那寻得那个压抑于心底的答案!可发现他老人家的笑容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地灿烂了,同我的心情一样,变得,沉重、疑惑、暗淡……

  难道他也被我感染了吗?是为这个脆弱而又“必须”坚强的母亲不该被摧毁的梦而叹惜?还是为眼前这个无辜的孩子的“无际”思索而哀伤呢?此时此刻,恐怕我再问你也只能无济於事?……

  唯有继续我那“苍白的追问”了!……

  母亲,为何没有丢弃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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