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长沙晚报 时间 : 2024-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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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阳洞阳山以山之名标注了地域之名,洞阳镇洞阳村皆由此而来。作为道教36小洞天的第24洞天福地,洞阳山确实给人神秘之感,尤其是当云雾缭绕之时,总是令我不禁遐想,想一探白云深处的究竟,于是就有了去攀登的想法。每一次攀登必定是冲着一座山的最高峰而去的,洞阳山的最高峰叫作白石尖,一个直白到让人想立即登顶的名字。
第一次攀登,是在夏天。行至半山竹亭,突遇暴雨,望着被云雾深藏的山顶,似乎在告诉我,时机未到,便兴尽而止。登山讲究机缘,我知道,这是机缘未到。于是,秋日再登白石尖,天高云淡,一个人从白烟洞径直而上,山林寂静,唯有风声作伴,风是山的言语,春风吹醒万物,夏风穿林送爽,秋风吹熟果实,冬风深藏生机。这一次的攀登,带给我一种全新的感受,我置身于大山的身怀,能听见山体的律动,并感受大山的孤独。孤独是每一座山的底色,因为沉思与坚守,于是,走向一座山,便是走向一种孤独,而这孤独又恰恰赠予我与万物对话的能力,孤独而心宁静,宁静而万物亲。
沿着山间道路攀登,蜿蜒曲折,落叶铺满,脚踏着这样的一份柔软,感受着每一个春夏秋冬在山体上留下的馈赠,有时光的温暖味道。终于登临白石尖,极目远眺,周边尽收眼底。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每一次登临的必然之意。
山顶很窄,几块硕大的白色岩石构成了一纵排开的峰势,果然白石尖,名不虚传。站在峰尖之上,一侧悬崖落差达几十米,腿有些发抖,但当山风袭来,反倒有了傲然而立的感受,环顾四周,群山拱翠,洞阳山的全貌展现在我面前,一览无余,心旷神怡。我的目光,望向了起点处的白烟洞,一个小的聚落,五六户人家,鸡犬相闻,看到了那条山路,如此一条小径,连着山脚与山顶,山脚是人间烟火,山顶是天地云雾,这是一种多么美好与温暖的串联,恰如现实与理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本来抽象,因为偶然的灵感,让抽象变得如此贴切具体,这是我此次的登临意。
近日,我们一行五人,又登白石尖。由于走得慢,山中的路,变得具象,刻着登高的意义,藏着家乡的秘密,看着同伴在不断地打卡拍照,我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家山,每个人对家山都有自己的定义,寻访家山,是与故乡的对话,是与自然的亲昵,是与自我的融洽。
以前总觉得只有远方的山才是美的,直到真正去爬自己的家山,才发现家山最美。我朴素地认为,“家山攀登计划”除了享受登山运动之外,一定还有特别的文化意义,等待着我们去感受,去聆听,去挖掘,去整理。
于是我开始正式了解这座山,查阅资料,寻访乡贤,这座山开始变得具体生动。在这之前,我仅仅知道它的名字,从此之后,我开始熟悉它的故事:
白石尖,位于浏阳葛家镇、洞阳镇与长沙县江背镇三镇交界之处,乃浏阳西北第一高峰,海拔778.3米,因最高山顶有块巨大白石而得名“白石尖”,历史典籍多有记载,清嘉庆《浏阳县志》、清光绪《湖南通志》等记载,白石尖与大围山同属第四纪冰川遗迹,有诗曰:“叠叠青山翠幕悬,堆成风景自巍然。旁观万壑争斜日,可助千松扫暮烟?盛友频斟陈谷酿,危崖新挂彩云笺。何当啸傲峰尖上,一览方知天外天。”
我站在白石尖上,要同伴给我拍下照片,风又起来了,带着一股冬天的凛冽。数次登临探寻,我已然爱上了这座有着历史底蕴但现已寂寂无闻的山峰:寂寂并没有什么不好,现实还给你全部真实,一个人的山顶,便是一个人的天地。
我会经常在山下眺望洞阳山,晴天是层次分明的群山拥聚,阴天是似是而非的朦胧妩媚,雨天则是若隐若现的神秘洞天,推开窗,任山风吹进房间,开始一场与它的交融与对话。
我知道,你是不屈的,作为浏西北的第一高峰,你有睥睨一方的资本;我知道,你是落寞的,作为道教的洞天福地,你曾光芒四射;我知道,你是倔强的,作为地方的文脉所在,你从不曾媚俗;我还知道,你是独立的,作为几万年的历史见证者,你见过太多沧海桑田,见过太多世态诡变……“叠叠青山翠幕悬,堆成风景自巍然。”终于,在不断地走向你的同时,我也在不断地读懂你。
突然,一股带着劲头的清风,吹动窗台的墨兰,拨弄那淡淡的幽香,好像在回应我对你的阅读。这清风,我分明闻到了白石尖的味道,仿佛沿着我寻找你的路一路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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