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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祖烜:湖湘书法的历史脉络与文化坐标

来源:湖南日报   时间 : 2022-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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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之风,千年之雅,百年之颂。

放眼中华一万年文化史、五千多年文明史,湖湘文化以其悠久深厚的积淀、日新又新的活力,成为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板块,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万古之风,是指湖南历史源远流长,史前文明光辉灿烂。道县玉蟾岩出土的“万年稻种”,标志着人类从渔猎时代走向农耕时代;澧县城头山发现最完整的古城遗址,被誉为“中国最早的城”;里耶古城、长沙马王堆、洪江高庙、宁乡炭河里等遗址遗迹以及鹿原陂炎帝陵、九嶷山舜帝陵等人文始祖陵寝所在之地,经万年风雨洗礼和文明化育,无不彰显湖南悠久历史与厚重文脉。

千年之雅,是指自宋代以来,中华文化重心南移,理学在湖南勃兴,湖湘文化开始走向中心,卓然崛起。以岳麓书院、石鼓书院为代表的书院文化兴盛,湖湘大地千年弦歌不绝;以周敦颐、胡宏、张栻、王夫之、魏源、曾国藩、郭嵩焘、谭嗣同、王闿运等为代表的名家辈出,湖南保持着文化重镇的地位和其命维新的气象。

百年之颂,是指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来,湖南走出了以毛泽东、刘少奇、任弼时、彭德怀、贺龙、罗荣桓等为代表的一大批共产党人,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最为集中的省份,谱写了“寸土千滴红军血,一步一尊英雄躯”的慷慨壮歌,成就了“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的英雄奇观。

“湖南之为邦,北枕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萃,盖亦山国荒僻之亚。”独特的地理环境孕育了湖南人民勤劳、质朴、勇敢、倔强的个性品格,造就了吃得苦、霸得蛮、扎硬寨、打硬仗的湘人精神,培育了“罔不有独立自由之思想,有坚强不磨之志节”的勇毅气质。在此独特文化传统和精神气质濡染浸润下,湖湘书法的兴起与繁荣就不难理解了。

其一,湖南出土的简牍帛书、遗存的金石铭刻,蔚为大观。湖南是我国出土简帛数量最多、时代序列最清晰完整、内容最为丰富的省份,从楚国简帛到马王堆帛书,从里耶秦简到东牌楼汉简,再到走马楼吴简、郴州晋简等,其字体形式可谓篆、隶、楷、草诸体兼备,书风面貌则厚重质朴、奇诡恣肆,丰富多变,不一而足。湖湘简帛鲜活的书写墨迹、完备的字体形式、多样的书写风格为后世研究字体嬗变、书风转换提供了大量的资料,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

简牍帛书之外,名碑名刻亦是层出不穷。永州浯溪碑林享有“南国摩崖第一家”的美誉,其核心代表《大唐中兴颂》整肃威严、真力弥满,实乃颜鲁公平生得意之作;挺立于岳麓书院的《麓山寺碑》为李邕碑铭之最精美者,其书风气势雄健、浑厚敦实,开行书入碑之先河,对后世影响深远;耒阳《谷朗碑》是吴国时期留存的唯一一件隶书碑刻,其书风俊逸质朴,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其二,湖南书法名家辈出,代不乏人。欧阳询“以正书为翰墨之冠”,被奉为百代之楷模;怀素以“观夏云之多奇峰”而顿悟草书之道,其草法入圣,精艺无敌,堪当独步。特别是近代以来,随着湖湘人才群体的崛起,湖南书法大家云集,从何绍基到“中兴名臣”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从黄自元、曾熙、谭延闿到齐白石,或以书传世,或以人传书,可谓群星璀璨、各领风骚。

一批非湘籍而在湘为政传学的著名书家,如钱南园、吴大澂等,在三湘大地留下的墨迹,对湖湘书风流变的影响也是不可忽略的。

其三,湖南书家总是以敢为人先的精神、独步古今的气概开风气之先。与历代湖湘文化人物声息相通的,是湖湘书法名家强烈的文化自信、执着的创新自觉。在漫长的湖湘书法史中,耸峙起一座座独立苍茫的书法艺术奇峰。无论是欧阳询楷书之“严整”、怀素草书之“狂放”、何绍基行书之“朴厚”、曾熙隶书之“俊逸”,还是齐白石篆书之“老辣”,皆有鲜明的个性、勇敢的突破。毛泽东主席“豪放浪漫”的磅礴书风,更把中国书法的时代审美提升到新的高峰。

湖南杰出的书法大家与精妙的传世之作构成了湖湘书法的历史脉络与文化坐标,积淀成宏富的湖湘书法宝库,放在整个中国书法通史里,都是不可绕过的篇章。但与闻名遐迩、影响日隆的湖湘学术思想相比,湖湘书法的价值却远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也远未赢得应有的声名。

基于这样的使命,湖南美术出版社偕湖南书法研究专家共襄盛举,编纂了这套《湖湘书法经典》。全书共十卷,包括《激扬文字——毛泽东》《醉里真如——怀素》《武库矛戟——欧阳询》《朗姿玉畅——何绍基》《大匠之门——齐白石》《文武湘军——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融汇方圆——曾熙、谭延闿》《刚柔相济——铭文帛书》《千年流韵——简牍》《潇湘镌云——石刻》。本丛书所遴选作品,标准是慎重而严格的,皆古往今来湖南书法艺术史上的经典之作,不少墨迹拓片均极为鲜见甚或是首次面世。这些作品兼具历史的代表性、流传的广泛性、审美的典范性和地域的独特性,从而使该丛书成为湖南书法经典编撰与出版的集大成之作。

命名为“书法经典”,明确表达了向湖湘书法经典致敬、向经典学习、让经典传承的意旨。编纂团队多为各卷专题领域的研究专家,全书力求通过对每一类经典、每一位书家的深入挖掘和细致梳理,作出既不失专业而又通俗、周详的解读,不仅向人们展示经典,而且力争回答何谓经典、何以成为经典、如何向经典学习等本质问题,帮助读者更好地把握经典的内涵与精髓。

叩问经典方可追本溯源,不忘本来方能走向未来。在强调文化自信、历史自信,开展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新时代大背景下,在强调守正创新,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语境下,出版这套图书可谓恰逢其时。希望本书能唤起广大书家、爱好者的传承意识,师法湖湘先贤,更深入地领会经典作品的风神韵致和笔墨精髓,从而在传承的基础上化古出新,完成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同时也借此引导新时代青年,让他们辨识何谓正大气象,何谓正脉书风,从而涵养文心,修身守正,共同营造风清气正的书法生态。

我们期待《湖湘书法经典》的出版,惠泽读者,有助于湖湘书风在新时代绽放新的神采。

(《湖湘书法经典》,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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