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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的江湖之远与人心之近——记2022年“阅动力 护地球”生态文学读书会第七场

来源:天心区作家协会 城南文学公众号   时间 : 2022-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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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的江湖之远与人心之近——2022“阅动力 护地球”生态文学读书会第七场讲课实录

主讲嘉宾:马笑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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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创作方式

我没有准备讲稿,也不晓得接下来具体会呈现些什么,这是我一贯的讲课方式,其实也接近我创作的状态。

有人曾经问武侠小说一代宗师金庸,说他的小说里面人物众多,情节波澜起伏,是不是会事先列出一个详细的大纲?说话向来模棱两可的金庸却很果断地否定了。他表示,一开始可能就是那么几个朦胧的人物形象浮现在心头,慢慢写去,自然成章。《笑傲江湖》《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等卷帙繁多的作品都是以这种方式写出来的。

小说家开始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或者很模糊的主旨,但是在起点和终点之间的路径是怎么走的,并不确定。在这种极大的不确定性中,小说方得以精彩纷呈,其中最有趣的地方,甚至远远超出了作者的意想。越是好的小说,越具备这种随机性的特质,当然,它又是在一个边界模糊的大框架中展开的。好的小说家都具备这种能力:细节生成时的高度灵活性和始终存在的大局感,仿佛高明的园林建筑师,随形就势,最后还是构筑出了一个整体。

当然,每个小说家都有他的工作方式。我的工作方式大抵就是这样的。

2.湖南的文脉

中国的文学讲究一个来龙去脉。湖南的新文学,共有三个源头。其中一支最大的文脉,源头是沈从文先生。湖南有不少作家,特别是湘西的作家,受沈先生影响很大。第二条文脉的源头是周立波先生。周立波先生更多的是受到来自国外的经典现实主义,尤其是俄罗斯小说的影响。他更倾向于从社会学层面切入,带着问题意识对人物进行剖析,结构上有立体感。他的这种写法跟茅盾有很大的合拍之处,也是他这一脉区别于沈从文的地方。沈从文是抒情的、诗性的,周立波更倾向于在复杂的社会网络中塑造人物。从他的方法论和世界观来观测,写出《山乡巨变》是必然的,是他一以贯之的结果,而非投机行为。在沈从文和周立波之外还有一脉,源头是韩少功先生。韩少功一方面是寻根的,在民间生活、民间文化中打深井,另一方面他对西方的现代派文学心领神会。他运用思力把这两者融合起来,才产生了《爸爸爸》《马桥词典》这样爆炸性的小说。

这三位先生都是湖湘文学里开宗立派的人物。如果我们要追溯一个更远的源头,那就是平江不肖生。平江不肖生真名叫向恺然,出生于平江县。他是一个奇人,跟民国时代许多赫赫有名的大拳师都有交往,和南北大侠杜心武更是深相结纳,本人也习武。武侠小说家中,金庸、梁羽生是武术门外汉,依靠拳谱进行想象。古龙早年混迹社会底层,有跟人打架的经历,但没正式练过武。温瑞安倒是习武多年,但师承如何,不得而知。平江不肖生习练的是正统国术,所以他笔底很多专业细节信手掂来,不需要虚构。《近代侠义英雄传》里面有很多写实性的成分,算是民国技击流小说的先声,《江湖奇侠传》走的是另一路,里面的侠客近于神仙,想象的成分更大,但关于当时的风俗和民间的生活细节,则依然有浓重的写实意味,其美学质地与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截然有别。凭借《江湖奇侠传》和《近代侠义英雄传》,平江不肖生成为了近代中国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他同时还是一位社会分析派小说家,早年写过一部《留东外史》,描写第一代中国留日学生的生活,在当时影响巨大。在这部小说中,他采取的是写实主义的方法,甚至还有左拉的自然主义倾向。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茅盾、周立波这一派的先行者。平江不肖生在文学史上的重要意义尚未得到充分阐释,其实他不仅是湖湘文脉的一个重要源头,而且在中国的近现代文学史上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3.江湖的由来

当读书会组织方告诉我这次活动是在杜甫江阁举行时,我非常高兴,因为在杜甫江阁上讲江湖实在太合适了。杜甫的大半生都是在江湖中漂泊。他在《梦李白》中就写道:“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这是他在江湖中漂泊时最直接的一种体验。当然,他说“江湖”,其实是江湖的本意——江和湖。包括北宋文学家黄庭坚写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更多的也是在描述一种自然形态的江湖,而不是文化意义上的江湖。

其实在唐代,佛教有一个说法,叫做“跑江湖”。唐朝是禅宗大盛的年代,而禅宗的许多高僧集中在湖南和江西。这些高僧基本上是六祖一脉,宗风开阔,很少门户之见。门下弟子遇到困惑,师父甚至会指点他去另一位更加合适的禅师那里寻求答案。禅门弟子在江西和湖南两地之间奔走、参访,久而久之形成了“跑江湖”的说法。“江湖”在这里就具备了文化层面上的意义了。到了宋朝,江湖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写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便已经把江湖和庙堂对立起来了。这个时候的“江湖”有了我们现在所说的“江湖”的意义——一个远离庙堂的地方,在权力管辖不到的地方野蛮生长。

其实江湖早就存在。一开始是在体制和权力笼罩不到的地方自由生长,但是后来经过组织化,也形成了它的规则,就是我们所说的江湖规矩、帮派规则。这些规矩往往有意无意间模仿庙堂。比如,四大名著里唯一一部以江湖好汉为描写对象的作品《水浒传》,它那个排座其实是有意无意间模仿着庙堂的秩序。虽然它是一部小说,带有很大的虚构成分,但是在《水浒传》之后,中国很多组织、很多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去模仿这样的排序。若干年前就出现过一个诗坛108将的排行,不就是在模仿梁山的秩序吗?所以说庙堂影响了江湖,江湖又会反过来暗暗地影响庙堂。江湖和庙堂并不是对立的,而是互相依存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符合中国人的进退之道,进则庙堂,退则江湖;显则庙堂,隐则江湖,形成了一种稳定的文化心理结构。

为什么现在武侠小说依然会有一种吸引大家的魔力,为什么关于江湖的故事会代代不衰?就是因为庙堂和江湖,共同构建了我们中国人的一个心理空间,一个巨大而稳定的文化空间。

4.“江湖大侠平江不肖生

我们回到源头,回到平江不肖生。平江不肖生恰恰完整地具备了中国传统士人,或者也包括平头百姓的心理结构。一方面他有庙堂的梦想,他在青年时代远赴日本,其实和那时的爱国志士一样,想寻求一剂药方,回国后能够有所作为;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一个深远的、无法摆脱江湖情结。这两种情结,决定了他后来的走向,使他跟杜心武一样,成了一个出入于江湖和军政界的奇特人物。三十年代,在南京有中央国术馆,一些省陆续也成立了国术馆。湖南省国术馆是在当时的湖南省政府主席何健的主持下建立的,具体运筹的就是平江不肖生。他出面请了很多有真才实学的拳师过来,八极、形意、太极,这些大拳种大门派,都有高手前来任教,实打实培养了一批人才。所以平江不肖生在当时武术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平江不肖生有部很重要的著作,就是之前提到的《近代侠义英雄传》。八十年代,电视剧《霍元甲》风靡一时,与《少林寺》一起,在中国武侠风的复兴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霍元甲这个形象的构建,出自《近代侠义英雄传》,而霍元甲只是这部书里众多人物中的一个,甚至还不是最重要的人物。书中的开场人物是我们大家所熟知的,和湖南的变法英雄谭嗣同有着密切交往的北方大侠大刀王五。《近代侠义英雄传》的笔调是完全写实的,这是他和当时的还珠楼主以及后来的金庸有着鲜明区别的一点。你看了这部作品后会觉得这简直是一部关于清末民初中国武林的非虚构,这里面肯定有着作者对传统武术的实践性体验,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应该是平江不肖生的写实笔法,他才能够把这些英雄写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飞来飞去的剑仙。他扣紧的就是人心和人性。比如说他写霍元甲为什么会被害死。霍元甲的死确实是一个迷团,在电视剧里是被日本人毒死的,而在《近代狭义英雄传》的描写中,霍元甲的死因也非常蹊跷。不过,起因并不是他打败大力士,而是因为霍元甲借了一笔不该借的钱给了他的一个朋友,但这个朋友不能按时把钱还上。这里面产生了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件,最后一步一步把津门大侠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这种笔法就是写实的文学笔法,好像《红楼梦》一样,那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宫斗”,正如王国维所评价的,每个人都有他的性情,都有他的难处,也都有他的诉求,而这些诉求、难处都是人性的自然流露。就连最厉害的王熙凤,她也不能算是一个恶人,她不过是一个精明的管家婆而已。至于其他人物,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正常诉求。然而,正是种种诉求、种种性格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股每个人都不能控制的力量,最终导致了悲剧,这就是大作家的手笔。如果从想象力,从情节的波澜起伏上来说,《近代侠义英雄传》确实不如同时代的《蜀山剑侠传》,但是平江不肖生能够精准地把握到这个貌似幽远神秘的江湖中不变的人性,以及种种独属于中国的人情世故,这又是他高明的地方。我记得金庸曾借小说人物之口讲述了一段感悟:做武林盟主的那个人不一定要武功最高。为什么呢?武林盟主更重要的功能是要摆平各种利益关系,所以一定要能够深刻把握到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诉求。平江不肖生是最早在武侠小说里体现这一点的人。对人心、人性、人情的开掘和呈现,才是武侠小说中最接近文学的那一部分。平江不肖生还写了一系列的短篇武侠小说,他的短篇其实写得最好,娓娓道来,引人入胜,继承了中国文人笔记小说的优点又揉进了侦探小说的笔法。里面的人物大多是些很接地气的人物:捕快、强盗、混混、师公、游方和尚、民间拳师、地方绅士,充满了烟火气和世俗感,与我们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侠相去甚远。平江不肖生很喜欢从他们身上挖掘出江湖的意义,这个传统后来被和金庸齐名的古龙接过去了。

5.金庸与古龙

提到现代武侠小说,有两个避不开的人物,那就是金庸和古龙。金庸才华横溢,出身于江南文化世家,受过完整的传统文化教育,同时又有极高的西学修养,是现代知识分子中西结合的一个典范。论学识,论小说的完成度,古龙都跟金庸存在相当大的差距,但有资格与金庸并肩的,只能是古龙。金庸写的是一个古典的江湖,而古龙写的是一个现代的江湖。金庸善于写成功的大侠,而古龙善于写失意的浪子。我们仔细看就会发现,古龙笔下,不过是披着古代外衣的现代故事。他写的那些故事其实就是来自当年混迹底层社会所遭遇到的人和事,比如厨师、帮派小头目、舞女、小摊贩……他笔下许多女性角色,都透着股五六十年代台湾歌厅中舞女的气息。这和他的经历有深切的关系,无论是青少年流离失所,还是后来得享大名,他一直都迷恋着这样的女性,所以他笔下的出彩的女性几乎都有着一种出自风尘的妖娆感。古龙所描写的武侠世界是五六十年代台湾底层社会的真实江湖,而且他在这里面挖掘出了现代主义的精神——一种永远找不到归宿的疏离感,一种深刻的孤独感——这是金庸所抵达不了的。金庸虽然也受过磨难,但一生基本遂心如意,从中年起更是享尽尊荣。而古龙正好相反,即便他最后功成名就,也是徘徊在庙堂的边缘,与庙堂一直有着强烈的疏离感。尽管古龙的小说不那么完美,有的时候还很毛糙,但它依旧能长久地吸引我们,这是因为他给我们呈现出了江湖飘零落寞,甚至肮脏不堪的那一面。

6.自毁型人格

自毁型人格是现代心理学中的一个概念。这类人有强烈的自毁冲动,明明可以活得很好,但是偏偏要把自己过得一团糟,朝向一个毁灭的深渊划进去。这种人看起来不可理喻,但是这种不可理喻里面有着人性深层的东西。无论是严肃文学里的郁达夫还是武侠小说里的古龙,他们都塑造出了这种具有自毁型人格的人物,也都看到了人性的深处不仅有温暖和光明,还有深渊般的存在。这是现代派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所以,古龙是武侠小说中的现代派。

7.中国长篇小说的通病

中国人写长篇小说,有一个通病,往往写到一半的时候气力开始涣散,就算咬着牙写完,也给人勉为其难的感觉,与前半部没法比,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半部杰作”。中国的古典长篇小说,大抵局部精彩整体涣散,只有《金瓶梅》《红楼梦》超越了这个短板,所以是巅峰。现当代很多短篇写得好的作家,一写长篇就会出现这样的毛病。这不仅仅关乎技巧,在更深的层次上,是精神能量的问题。当代只有少数几个作家克服了这个短板,比如陈忠实。陈老相对于同时代的作家来说,肯定不是最有才华的,但他能够把生命中大部分能量聚在一起,进行一次总结性的喷发,就像小说中的高手将全身内力聚于一掌,从而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这其实是一种更大的才华。陈老是依靠惊人的意志力和极大的决心实现这一点的,而金庸,则显得轻松自如。他的小说不管篇幅多长,大多元气充沛,至尾不衰,这在中国自古以来的长篇小说家中,简直是个异数。

8.沈从文笔下的江湖

对江湖的描绘,并不局限于从平江不肖生到古龙等一系列通俗小说家,其实它在五四以来的中国新文学里面也占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沈从文笔下有一系列很迷人的形象,比如水手、土匪、码头老大、沅江边的妓女……他们恰恰是那个时代真实存在的江湖人物。他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短篇小说《丈夫》,里面所描写的就是一个江湖的故事:一个贫穷地方的女人来到码头做皮肉生意养活乡下的家人。围绕这种皮肉生意形成了一个江湖,而这个江湖是由另一个年长的男人在掌控。年轻的丈夫循例来看望他的女人,遇见了罩着女人的江湖老大,又目睹了码头上的种种,心底激起了无限的波澜。最后,两口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沈从文写得很克制,看起来很平淡,一个巨大的悲剧,被他用一种很轻淡的口吻写了出来,反而具有深入人心的力量。这是一个更真实的江湖。

9.两种江湖

第一种是真正的江湖。真正的江湖,完全没有电视剧和小说里展现的那么潇洒,江湖中人所求的无非就是一日三餐,日子大多过得非常惨淡。比如传统社会里所谓的三教九流中那些耍杂技的,卖药的,甚至行骗的……他们才是现实生活中真正的江湖人物。

第二种是想象中的江湖。一个骏马快刀、白衣飘飘的江湖,充满诗意,这是一个大家想象中的江湖,它普遍缺乏物质基础支撑。

这两种江湖在文学作品中都存在。第二种江湖和现在所流行的一系列的网剧关系更密切。那里面充满轻灵的诗意,富有浪漫色彩,容易满足一些人的梦想,但,不是真实的江湖。

10.真实的江湖

真实的江湖存在于古龙的小说中,存在于沈从文的某些小说中,还有艾芜的《南行记》。《南行记》来自作者年轻时漂泊于中国西南边境和缅甸等地的底层经验。虽说它是一部小说,但是按照现在的分类来说,应该算是非虚构。艾芜以朴素诚恳的笔法,记录了辗转求生中与江湖中人的交集。书中有一个故事,作者加入了一个靠行骗为生的组织,头领是个异常狠辣的老头。在一次行动中,他们有个成员受了重伤,而又没有医药可以为他治疗,经过商议后,他们的处理办法就是将这名受伤的成员扔进了江中。当时,艾芜是新入伙的成员,这些事都是瞒着他进行的,但是他猜到了一切。第二天,艾芜想趁其他人出去的时候逃离这个组织,却被老头的女儿拦住了。虽然平时他们互有好感,但此时那个女孩却拿着刀对他说,我从来没有单独杀过人,好想杀次人,让他们好好夸夸我。艾芜只得乖乖地留了下来。好在第二天,艾芜一觉醒来,那群人已经抛下他,不知去向。估计是那个女孩趁艾芜睡觉的时候帮他说情,而他也确实对他们的过去行径所知甚少,所以,头领决定放过他——这就是当时真实存在的江湖。

真正的江湖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华美。不过,艾芜的这种故事永远构不成江湖叙事的主流,主流永远都在想象中进行,满足的是被束缚之人对自由的向往,对体制之外更大的空间的向往。有人说过,武侠小说就是成年人的童话,这句话虽然有片面的地方,但也有它合理的成分。

在中国人的心里,庙堂和江湖永远是互相对立互相依存的关系。我们在江湖中看到的是庙堂的投影,在庙堂中看到的是江湖的投影。以前有部很火的电视剧叫《戏说乾隆》,表现的就是一种庙堂对江湖的向往。而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讲述的就是江湖对庙堂更为强烈的投奔冲动。宋江一心想着招安,谋求江湖对庙堂的回归,他一生的努力和最后的悲剧都是在诠释着这样一个主题。

11.《回身集》

本来我是很少谈论自己作品的。因为小说要表达的,全在小说中,表达不到位的,也在小说中,作品之外纵然谈得天花乱坠,也弥补不了遗憾。但这个讲座,是因这部小说集而起,我就略谈几句。《回身集》收录的全是江湖题材的短篇,除了《阴手》略早外,其他都是我去北师大读作家研究生班后所写。当时是想用现代派小说的一些视角和技法,开掘出一些新的东西,尝试着为这路小说做出点贡献。至于实没实现,得由读者说了算,作者本人是不能下结论的。还有一个原因——我不喜欢把一些不相干的、可以随意拆分的小说凑在一起出个集子,而是希望即便是集子,也具有某种统一性,一个集子中的作品,不能随意插进另一部集子。这样的小说集,外国文学中有《红色骑兵军》《小城畸人》等,华语文学中有《台北人》《吉陵春秋》等,《回身集》,也算一部吧。

12.余谈

1、在写作的时候要尽量跳出原有的文化心理结构,起码要尝试运用一些新的思维方式,才能写出一些新的东西,否则会被前人的作品覆盖,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属于无效写作。唐诗如此辉煌,以气象神韵取胜,难以超越,宋代的诗人找到了一个新的角度:理趣,在这上头进行深度挖掘,所以才没有被唐朝的诗人覆盖。

2、任何题材都可以写出好作品,关键在于怎么写。不管是为人生而艺术还是为艺术而艺术,都得是艺术。如果艺术性匮乏,这样的东西是不是文学作品都成疑问,遑论其他!

3、坚持日课。金庸在成为了明报的董事长后,依旧每天坚持读四个小时的书,这就是他的日课。日课对于我们从事文学创作的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无论你有多忙,你每天都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你的日课。读多少书,写多少字,定时定量,坚持不懈。哪怕每天只写五百字,一年写三百天,也是一个长篇的体量;哪怕每两个月读一部经典小说,一年下来,也有六部经典进入你的脑海。很多东西都是量的累积而造成质的变化。文学艺术,皆是由兴趣而起,而靠意志力和耐烦心取得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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