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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青年作家系列访谈 | 青蓖:温和的理想主义者

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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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湖南当代文学史,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中青年作家的崛起史。自上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初,文学湘军经历了一系列变化,从崭露头角到黄金时代,再到沉寂突围,继而建立新的格局,这其间,都是一批中青年作家在文坛上横刀立马,铸就了文学湘军的影响力。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论述,繁荣发展湖南文学,湖南作家网策划了“湖南中青年作家系列访谈”活动,旨在通过与当前创作较为活跃,成绩较为突出的中青年作家对谈,挖掘其写作背后的真实感受和生命体验。在倾听、交谈过程中,再现每位作家的创作之路,从创作背后构建一部关于湖南当代中青年作家的心灵史。


本期作家档案:

青蓖永州人,曾在《收获》《十月》《诗刊》等多种刊物发表诗歌和小说作品,2022年获第二届湖南省文学艺术奖·青年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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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青蓖)


采写|马兵



最舒适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可以放松下来,花一整年的时间去买各种锅具和神器,跟着APP做一些没吃过的甜品。

又或者,在家里养六十多种盆栽植物,让绿萝从两米高的木架垂下来,铺满地板。当然,拖地的时候,你不得不把藤条搁到花格里。

电影呢?可以做个计划,按着目录每年看个两百多部。

家务收纳,听歌,阅读,一些奇怪的收藏……太多太多了,一时间很难全部罗列出来。

以上,是一个消极又热爱生活的资深强迫症患者所秉持的信条。

这是青蓖的信条——让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写作是生活的必然性


音乐和电影,是这个时代的馈赠。

乡村、爵士、摇滚、民乐、非主流各种音乐和各种类型电影,青蓖来者不拒。音乐带给她节奏感,电影赋予她画面感,后来它们揉碎在诗歌的语言节奏和细节呈现里。

所以,诗歌的生发之处在何处呢?

当尘世生活的感受和内心的节奏、画面重合时,诗歌也就诞生了。就如同宫崎骏与久石让、托纳多雷与莫里康内的结合,以电影和配乐的方式,带来表达的欲望。

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中有一句,“谁想看清尘世就应当同它保持必要的距离”。男爵生活在树上,但是他又在树上参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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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青蓖在小城从事行政工作。

这份工作意味着,加班写公文到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工作之后,她不得不读一会《欧洲爵士素描》《三条河之间的小镇》这类闲书,或者外国小说,以暂时消除掉公文的影响,转换到跳脱的思维开始写诗。

诗歌的生发并不单纯依靠灵感,青蓖会找出自己的短板进行练习,尝试用不易入诗的那部分去写诗,渐渐就能掌握一些技巧,也尽量写得广泛而非风格化。

“我不想把写作当成生存的必要性,而是生活的必然性。”


丰富而有趣的多面体


“我父亲年轻时严厉而专制,所以我没有什么童年生活。”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父亲的考虑,青蓖从小生活在学校、图书馆或者公园旁边。

因为父亲的限制,小时候唯一愉快的事情,就是放假时早早的到图书馆,等着人家开门。中学时,父亲开始从阳台扔课外书,但是她已经养成了阅读习惯。进入大学,青蓖被迫读了建筑施工,最欢喜的是图书馆的海量存书,所以晚上总是期望室友出去谈恋爱,留下安静的小空间。考公也是父亲的选择,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青蓖从未丢掉阅读的习惯。

凡所经历,必有所得。阅读让她比较早地建立了独立人格,生活的环境是安静发呆的温床,工作中不断处理balabala的问题,又带给她忍耐的性格。这些特质后来在青蓖的创作里各有体现

“面对父亲的要求,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可能我不想在生活层面起冲突,影响内心的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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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


早期的阅读让青蓖建立了自己的审美趣味,也让她对这个事情有纯粹的喜爱。就诗歌而言,对好诗的判定,她认为是根据阅读经验的积累和阶段性领悟力而变化的。

正因为每个人的审美标准不同,诗歌的好坏标准一直有争议,就像读那些大诗人,有的喜欢这首,有的喜欢那首,都存在主观性的共情和领悟力的问题。

吉尔伯特、格丽克、扎加耶夫斯基、米沃什、佩索阿、策兰、阿米亥、沃尔科特、希尼、卡佛、拉金、布罗茨基、普拉斯、毕晓普……青蓖喜欢他们的一部分诗歌,或许,那些就是她的偏好吧。

在青蓖的作品中,没有想要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是娓娓道来,通过用内容的尖锐来凸显力量。这大概是一种阅读经验,然后通过诗歌练习,还有性格使然,形成的审美趣味。她不喜欢张扬的事物,在处理语言和细节中会注意向内。

又或许是因为工科的学习,小说写作上青蓖更在意逻辑性和客观的理性,诗歌写作更注重节奏和氛围。但总的来说,她希望是冷静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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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假如爱有天意》剧照)


从小的封闭生活,让她比较适宜孤独。

除去正常工作,其它时候青蓖都不太愿意出门。偶尔生发出突然的畏惧,可以看电影、读书、修剪植物、做吃的。倘若心有烦躁,她会接上电视,用旧手柄的小霸王游戏机打《坦克》和《魂斗罗》。

每个人都有隐秘性,也有无法消解的人性矛盾,只看如何认知自己。

青蓖适宜长期自我封闭的生活,但在精神领域却主张开放性。人于社会生活的复杂面,让人性不可说部分特别具有艺术性。

“我不想说明什么,我希望在作品里呈现棱镜中的‘我’,一个丰富而有趣的多面体。


艺术的享乐者


“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女性主义者,应该是希望在作品中体现一个女性的自然属性。”

“媒体都在说女性觉醒了,所以越来越多女性不再满足于婚姻。我对于社会问题,习惯尽量客观地遵照事实。群体本来就是用来不断制造麻烦的,否则就缺乏了社会活力。就像能量守恒,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会出现那个问题。我理想中的女性群体,就是各自打怪不断提升,凑一起相安无事,也具有一定奉献精神。”

在青蓖看来,女性首先是人,确实也拥有女性身份,而且会具有女性的惯性思考,可是为什么要明确一个女性应该是怎样的?为什么要确立女性的边界、设定女性人物的结局?

在小说里,女性人物通常会有顺其自然的走向,但那是小说之外的,那不是作者确定的。对于诗歌,对于小说,青蓖更多的是通过不断的领悟来持续。

相对于男性,女性有群体的差异性,也有个体的独立性。作为女性,青蓖更易把握女性视角,所以尝试写过几个表现女性精神的小说。这算一种练习,然后就去写了《向科塔萨尔致敬》《玩宠的大旅舍》,怀着好玩的心态写的暗黑系。或许可以称呼她为“艺术的享乐者”。青蓖常常有很多想法,准备写一些其它好玩的东西,但又被书籍、电影等等有趣的事物吸引走了。

在各种风格、文体的作品中,她想表达的是对审美对现实的视角及理解,同时反向于她对生活暗影的消解能力。

“我更在意人性,而不是女性。”


作品世界的架构


自然、自由、命运、死亡,诸如此类的词语似乎是作家们常常探讨的主题。青蓖同样如此。

《水源自何处》中,有这样的对话——

谷芾问父亲,“死亡是凶猛动物吗?”

父亲回答,“凶猛动物总是在很远的地方”。

真的总是在很远的地方吗?

阎连科在《我和父辈》中说,“长辈年纪再大也是前面挡风的树。”老人就像一片林地最前排的树木,把死亡挡在林地。当父辈们故去后,我们就直接面对死亡了。

面对死亡,青蓖和前者的看法有着相似性。

“年轻的时候我们会想象死亡,因为父辈会保护我们,死亡似乎又隔得很远。但死亡又是意外的。2016年我母亲故去之后,我甚至想,再没有什么困难是我这样心性的人跨不过去的。我以后会在小说里尝试探讨。个人产生的很多观念,面对面说是不易被接受的,但通过小说的共情能力,你会一点点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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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


关于创作,青蓖想写得多样性。

开始学诗时,她想写得陌生化,有过一些翻译体的诗歌练习,也有向古典诗词学习的部分。后来练习小说,她做过不同尝试。可能写得太少了,感觉上是对语言的一种刻意,其实她只是想尝试不同类型,认为语言不过是小说的一项基础能力。

关于精神原地,青蓖认为,如果把精神原地作为一个抽象概念,而不是实质地方的映射,它是不需要构建的,一直存在,写作之前它在人的成长中贯穿始终,反映到对待事物和现实的态度等等,就如你对生活的最后倔强,学会写作后它是你试图展示的。


下一步计划


来读书吧!

让我们来看看青蓖的书单:科塔萨尔、福克纳、卡尔维诺、阿摩兹、格拉斯、马尔克斯、加缪、奈保尔、库切、阿契贝、帕慕克、纪德、卡佛、纳博科夫、萨拉马戈、村上春树、石黑一雄、巴别尔、吉根、向田邦子、斯特劳特、奥康纳、阿特伍德、桑塔格、麦卡勒斯……

哦,还有一些瓷器、家具、建筑、美术类的书籍,还有就是一些古里古怪所谓冷知识的书籍。

她喜欢一些作家的有趣和异质,一些作家的冷静和精准,一些作家的视角和广博。

“嗯……还有好些计划读的作家没来得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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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


多年前,青蓖去柳叶湖参加《湖南文学》的小说改稿班,读到了科塔萨尔的《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书,很有意思,你看,其中一个短章这样开头:

“在苏格兰的一个小镇上,出售的书籍中都藏有一张白页。如果有读者在下午三点翻到这一页,就会死去。”

它是这样莫名其妙而又充满语言张力!她很兴奋读到他,就像读到米沃什的《拆散的笔记簿》。

然后青蓖萌生了写一个好玩的东西的想法,就把改稿会作为背景进行了变形,学习科塔萨尔的调性写了那个带点寓言式的小说。

“接下来,我想写更多有趣的小说和智性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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