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谭谈

　　我家门前栽了四棵树。有金桂、银桂、枣子和柚子树。这是我暮年里最亲密的伙伴。

　　每次一推开门，四棵绿茵茵的树便闯入我的眼帘，给我的生命注入勃勃生机。得闲时，我总爱坐到树下，养神，瞎想。

　　今年的天气怪异，过了国庆，仍然酷热。忽一日，气温断崖似地跳水，一降达二十摄氏度。从三十六七摄氏度，降到十六七摄氏度。又多日不下雨。本该八月桂花香，今天变成了九月桂花香了。

　　这一日，我又坐到了那棵金桂树下。晒着暖暖的阳光，闻着浓郁的桂花香，又忍不住瞎想起来。

　　年纪一年一年大了。眼看八十岁就到了眼前。身体这台机器，使用了七八十年，许多部件磨损得厉害了。前两年刚把牙齿“武装”了一下，种植了四五颗牙，使自己又能吃炒蚕豆、啃骨头，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体检时，大夫又提醒我，眼睛里的白内障，该处理了。于是又打算来整治眼睛。几个月前，我正和几个老友玩扑克，接到一位正在医院老年病科住院的邻居的电话：“你不是想把糖尿病调理一下吗?我这间病房今天正好有人出院，我和医生讲好了，你快来。”“我正在外面和朋友玩牌，什么都没带。”“身份证在身上吗?有身份证就行。”就这样，我和邻居变成了同室病友。

　　调理好糖尿病后，本想把眼睛里的白内障也做了。主治大夫给我推荐了眼科的大夫，并亲自帮我用手机挂了这位大夫的号，我也去眼科找这位大夫看了，并确定了转科做进一步检查的时间。这时候，一个电话打来，说是我去云南大理的飞机票已订妥，时间就在三天后。因是特惠价，不好改签。于是，我只好出院，待到秋天，天气凉快些后再来做这个手术了。

　　前几天，我的一位刚到医院做过白内障手术的朋友对我说，他手术后视力从0.5恢复到1.5了。我的心又动了，忙向他打听：是哪位大夫这么神奇?他告诉我：是贾松柏教授。于是，我在朋友的指导下，学会了用手机挂号，顺利地挂上了贾教授的号。如今这时代，手机成了附身的神器。似乎日常生活中的所有问题，它都能帮你解决。这一天，朋友陪同我走进了医院五官科大楼。眼科设在二楼。看病前要测视力、眼压，候诊大厅里，人山人海。每一处都要排长队。我去测眼压，朋友就在测视力处为我排队。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人有眼病呀!

　　贾教授看过后，开出单子，又要做几个检查。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还差一项没有检查完，号子排到下午第14号。医院下午两点半才上班。而这一天，贾教授只看上午的门诊。热心的朋友与贾教授联系，告诉我，要么，到两天后的星期五再找他看，要么，下午让童教授看。我决定还是等到星期五再来。正准备回家，又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她已与贾教授联系上了，要我下午4点35分左右，到12楼的住院部找贾教授，他那时会在那里。于是我便来到12楼。终于等到4点35分了，贾教授还没有来。又过十多分钟，听到有人在说：谭谈呢?谭谈来了没有?贾教授终于来了。我连忙走过去，跟随贾教授来到一间诊室。教授说，看到你快八十岁了，真不忍心要你再来一次。他看过后，立即吩咐他的助手，为我办理住院手续。

　　手术的那天，非常的人性化。是按病人年龄大小安排秩序的。我的前面，有92岁的，88岁的，81岁的，我是第四位。手术前，教授就向我介绍：各种晶片的价位，少则几百元的，最高的是24000元的。此前，做过白内障手术的朋友告诉我，晶片要用好一点的。“你呢?用的是什么价位的?”“我用的是11000元的。”我当时就在心里决定，也用11000的。教授问我：“还写东西吗?还开车吗?”我答：“写写小东西，开开短途车。”教授说，24000元的晶片，近、中、远，都看得清，不用戴眼镜。如用11000元的，看近的，还要戴眼镜。我犹豫一会，说，那就用最贵的。“上24000的?”“行!”

　　手术很顺利，上午11点，就完成了。在病房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异常情况，医生看了看后，就让我回家了，次日去办出院手续。预付了31000元。我心里想，只要效果好，花3万元钱买一只眼，也值!

　　次日女婿陪我到医院办出院手续，账单上显示，个人支付费用仅为66元。当时我不信。到下午，我的手机上收到两条短信，前天付出的31000元，退回了30934元。本人真的只付了66元。复查时，我告诉教授，教授瞪大眼睛望着我：“是吗?不管用什么价位的晶片，医保一般只能报销八百元。你……”我也真闹不清，为什么医保报销了这么多。我心里想，是不是那一年，自己被评为湖南省首批优秀专家，当时，全省各系统，各专业，共推出19人，被评为优秀专家。或者是因为上世纪90年代初，自己是我省首批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者……总之，闹不清。

　　坐在树下，晒着太阳，闻着花香，在手机上写下这篇治眼记，感恩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