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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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湖南当代文学史,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中青年作家的崛起史。自上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初,文学湘军经历了一系列变化,从崭露头角到黄金时代,再到沉寂突围,继而建立新的格局,这其间,都是一批中青年作家在文坛上横刀立马,铸就了文学湘军的影响力。
奋斗百年路,起航新征程。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之际,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文艺思想,繁荣发展湖南文学,湖南作家网策划了“湖南中青年作家系列访谈”活动,旨在通过与当前创作较为活跃,成绩较为突出的中青年作家对谈,挖掘其写作背后的真实感受和生命体验。在倾听、交谈过程中,再现每位作家的创作之路,从创作背后构建一部关于湖南当代中青年作家的心灵史。
本次访谈对象是湖南诗人康雪,对谈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纯粹与清澈。康雪回顾自己与诗歌结缘、交流、成长的过程,以诗作为引,将其划分为“诗来找我”和“我来找诗”两个创作阶段。结合自身创作经历,分享对诗歌现状的一些看法。诗评家草树在“当代湖南诗人观察”中评价道:康雪的诗是一种情感和理智的合成物。理性的声音的介入使她的诗有了水晶般的质感和光泽。最主要的是,这个理性的声音是针对言说之物发出,是来自于诗人对世界的体认和妙悟,而不是源于某种既成的观念,是理智的而非工具理性的。
马兵:诗歌最初是以何种方式与您相遇,又是怎样的一个机缘让您开始写诗的?
康雪:仔细想来,与诗歌的相遇是很早的,早到学生年代,在课本上。记忆深刻的诗歌有郑愁予的《错误》、卞之琳的《断章》与徐志摩的《沙扬娜拉》。那时就惊叹,在情感表达上,诗歌是多么妙不可言的存在。而我开始尝试写诗,最初也只是出于自己情感或者情绪的表达需要——在大学时,我性格略微孤僻,多独来独往,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主要写在网络上,是很随性甚至跳跃的分行,在无意中有了诗歌的影子。
马兵:在您的概念里,什么才是诗歌?好的诗歌应该具备有哪些品质?
康雪:自尝试诗歌创作起,近十年来我也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什么才是诗歌?我至今无法给出一个清晰的定义。但是如果反过来问,诗歌是什么?或许要好回答一些,我甚至能脱口而出:诗歌是光,是花朵,是星空,是美好而给人慰藉的一切,但又不止是这一切。所以在我个人心中,好的诗歌一定是美的,这种美并不是狭义的语言美,而是它内在的气息、因此而散发的气场或者能量,是美的,是有力量的。哪怕内容是批判、痛楚、黑暗……但好的诗歌总是能抚慰人心的。
马兵:“诗歌是语言的艺术,是对语言表述情感的极限的探测”。就您的写作而言,诗歌与小说、散文等文体相比,在语言上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和特点呢?
康雪: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的一个诗歌访谈中我有遇到类似的问题,我当时说到,诗歌是用最少的文字去创造最大的能量。我想这就是诗歌在语言上的本质。即与小说、散文相比,诗歌最大的特点就是语言更简洁、凝练。这种简洁、凝练并不是表现在字数、篇幅上,而是接近一种艺术化的创造,字、词、句之间的度充满无限可能,如何构建和把握好那个度,正是诗歌写作的难度,也是其魅力所在。
马兵:是否会担心生活的重复、单调会让自己的感官变得迟钝?您是如何对抗生活的钝化并保持清醒的诗意的?
康雪:当然有担心。特别是我现在所处的阶段,每天就是带孩子,没有工作、没有社交,今天似乎就是在重复昨天的一切。过于平静、单调的生活确实会磨损一个人的敏锐度,甚至变得麻木。但是,这并不是生活的问题。生活本质就该是平淡的,而如何在那平淡中制造自己的涟漪,或者如何在平庸中找到惊喜,这是诗人甜蜜的负担。我个人对抗钝化的方式就是出门,去靠近大自然,我实在是喜欢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等,它们净化我、治愈我、启发我……大自然惊人的创造力总让我膜拜。
马兵:写作至今,您留下了许多高质量的作品。如果请您给自己的诗歌创作路程做一个小结,您会将其划分为哪几个阶段呢?各阶段的代表作有哪些?
康雪:我的诗歌创作路程可以粗略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无意识写作,即“诗来找我”阶段。从大学尝试诗歌写作起,到2017年末,这几年的诗歌写得不是很多,大多为内心表达需要或者灵光乍现时的产物。写起来通常一气呵成,读起来也简洁轻松。因此当时我的诗歌总被定义为“小清新”。而2017年至今,就是“我在找诗”阶段。巧的是,我的人生也是在这一年进入一个新阶段的,也就是结婚生子。或许也不能叫巧,生活与诗歌的相互影响与改变是必然的。从这一年起,我在人生与诗歌上的双重责任,让我的创作变得主动而又艰难。也许诗歌创作本身就是艰难的,灵感谬斯只在少数时刻降临,大多时候,诗意更需要主动发现与追寻。在这个阶段,下笔变得慎重,一首诗的形成也可能经过反复修改。一段时间不写诗或者写不出诗,会焦虑甚至痛苦。这也许是每个写作者必经的艰难阶段。关于代表作,我一直没有这个底气能明确说出自己哪些作品是好的。只能说当时比较满意的诗,第一个阶段有《在小桥村》《同类》《融化》《致陌生人》等,第二个阶段有《婴儿与乳房》《水牛》《幸存者》等。相对而言,我更喜欢自己第一个阶段的诗歌与写作状态,更自然和纯粹吧。
马兵:您有特别喜欢的诗人或者作家吗?他们对您的创作有哪些影响,能否推荐一些您欣赏的作品给我们呢?
康雪:很惭愧地说我的阅读量和大多诗人、作家相比,非常贫瘠。我几乎没有通读过任何一个诗人、作家的作品。但会因为《百年孤独》偏爱马尔克斯、因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好感昆德拉、因为《悉达多》喜欢黑塞等等。喜欢过的诗人有佩索阿、赖特等。国内诗人中,不管别人如何评价,我始终认为,海子与顾城都是天赋异禀的诗人。在微信公众平台上,也会阅读一些当代优秀诗人的作品。我个人不善于推荐,我觉得能读得进,并且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书,都是值得读的。
马兵:有人说,“这是诗歌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差的年代。”您怎么看待这样的观念呢?
康雪:比较认同。最好之处在于诗歌阅读与交流的迅捷,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到类型丰富的好的诗人、好的诗歌。最差也恰在于此。繁荣的网络诗歌与轻易甚至草率的传播方式导致诗歌门槛降低、边界模糊、同质化等等现象……这绝不是个诗歌神圣的年代。
马兵:在大众视野中,诗歌的存在随着“梨花体”“羊羔体”等口水诗的出现被热议。您如何看待这种诗歌现象?在您看来,诗歌创作中的忌讳体现在哪些地方呢?
康雪:“梨花体”“羔羊体”等任何体的定义或划分都是无意义的。好的诗歌,每一首都是一个充沛完整的生命体,是独特的,不可归类的。我个人觉得口水诗不能称为诗歌,更像段子。诗歌创作可以口语,但绝不能口水。如果把分行去掉,发现和日常说话或者其他文体毫无区别,那就没有写下去的必要了。
马兵:诗歌创作的经验,对您的小说创作有哪些影响和帮助呢?未来有哪些写作计划?
康雪:我的小说创作实际上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开始。虽然去年有幸得到《湖南文学》编辑老师的约稿在发诗歌时为补充别的文体而发了一个小说。这个小说是硬着头皮写的,有点匆促,很啰嗦,写完我就没有勇气再阅读。内心有个想法是,以后一定要重新写个满意的小说。但这太难了。我有几个稿子都写到两三千字就废弃了。诗歌创作的经验让我的小说在语言上习惯性地追求美感或者诗意。当刻意避免时反而又显得非常通俗稚嫩。我想我大概是还没有找到一种自然的融合方式,还不知道如何把诗歌创作中好的一面融进小说创作中,但未来还是会尝试,努力!
马兵:对年轻的诗歌写作者,您有哪些建议和忠告呢?
康雪:其实我也还算年轻啦。所以比起给别人忠告,我更需要有人给我忠告哈哈。但是,要说建议的话,就是建议大家,趁年轻多出去走走,走不了就多看看书。要勤奋,但是也不要太为了写诗而写诗。有很多好的灵感,也要沉淀、节制,少浪费。
对谈者简介:
康雪,1990年生于湖南新化,现居长沙。诗歌散见《人民文学》《十月》《诗刊》《星星》等刊物,著有诗集《回到一朵苹果花上》。
马兵,湖南作家网实习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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