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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街凡人三记

来源:刘志宇   时间 : 2019-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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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街是湘江支流涓水旁的一个聚居地,十几户人家,你一幢座北朝南,我几间座南朝北,墙挨着墙,屋对着屋,慢慢地就有了一条小街。有一年,镇上的负责人向上级打报告:“我们这个镇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能叫西风压倒东风吗?干脆,我们这个镇就叫东风镇吧。”东风街沿涓江由东向西,东边街口有座山,南风一刮到山下,顺势转向东边街口,这条小街便满是东风,好生凉爽。大家也希望这条街多刮东风,如此,这条街自然而然叫为东风街了。十几年前,因为工作关系,我来到东风镇。这里乡民热情纯朴,有几个人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桂 哥

  第一次到小镇上班,我的摩托车刚一停,东风街上的桂哥带着几个人,呼啦啦就围了过来。桂哥中等个儿,五大三粗,国字型的脸,黑里透红,口里酒气直喷,扑向我时,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酒气差一点把我呛了。他带人把我这么一围,看我像看大熊猫一样,我心里急得嘣嘣跳,马上想起我前任校长的提醒,说是东风街上的桂哥很强悍,见到他时要小心一点。有一次,前任校长去一所学校做协调工作,和桂哥一句话不对路,他就喊了几个人,将校长的摩托车扣了一天一晚,第二天还是派出所出面才将摩托车推了出来。

  桂哥望着我嘴一撇,对大家道:“这个人真是奇怪,大热天的穿雨衣雨裤,还穿了套鞋,不怕热死?!”

  “看什么看,这是我们新来的联校校长。”镇中学的欧阳校长急忙出来替我解围。

  到东风街的路是一条并不宽敞的黄泥巴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前任告诉我,你是精致人,骑摩托车去东风街,穿上雨衣雨裤,衣服才不会沾灰。没想到这就让桂哥看了笑话,以后还怎么和他打交道?

  过了几天,下着毛毛细雨,山上的黄泥巴路溜滑的,就像抹了一层油,我担心滑到山坡下去,紧握把手,开着摩托艰难地爬上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眼看着离小镇只有十来里路了,咔嚓一声响,不小心掉到路中间的一个小土坑里,我忙猛踩油门,摩托车“轰隆隆、轰隆隆”地响着,就是不肯迈出坑来。我不得不下车把摩托车支撑好,前前后后看了又看,不知是什么原因。看看四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无奈之下,掏出手机,找欧阳校长,他说,你等着,我给你找人来。

  我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一辆皮卡车从山路上开过来,带起一股黑烟停在我的面前。开车的是桂哥。他跳下车,笑道:“哈哈,大校长居然在这里看风景。”转身向车上叫道:“下来!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身着油污衣服的年轻小伙子。一听桂哥调侃,我心里直埋怨,这个欧阳校长怎么叫他来?没想几句调侃话后,桂哥就叫那个小伙子给我修摩托,然后向我招招手,说:“还没吃早饭吧?”从驾驶室拿出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饭盒,说:“你只教得书,让他去修,你趁热吃了这碗肉拌饭。”我正好饿了,也不和他讲客气,辣椒炒肉和饭拌在一起,这是我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饭香味美,吃得津津有味。

  链条断了,接上就可以了。小伙子三下两下就将摩托车修好了。这对于我这个只知道教书的人来说,就是灯下黑了。

  欧阳校长说:“你在东风镇当联校校长,桂哥这个朋友一定要交。这回他帮了你,你得请他喝杯酒。桂哥好酒,把他的酒敬好了,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办。”

  经人介绍,我找到桂哥家。桂哥听明我的来意,爽快地答应了:“好好好,大校长看得起我,一定去。”

  请桂哥吃饭自然得在他老弟的饭店。请桂哥吃饭,酒是不能少的,一上桌,我就要老板娘,也就是桂哥的老弟嫂,每人面前放一瓶二两五的邵阳老酒。我俩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把酒瓶喝了个底朝天。

  “每人再来一瓶。”兴头上的桂哥坐在椅子上大声喊着,喊了半天也没有来一个人。当时正是饭店人最多的时候,桂哥的娘母亲也在帮着上菜。我起身去叫老板娘,很快,老板娘就在我们每人面前放上了一小瓶邵阳老酒,到我面前时,老板娘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眼色只有我与她两个人知道。

  我迅速拧开了我面前的酒瓶盖,将“酒”倒入杯中,装模作样地说:“我干了,三口干了。”我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桂哥根本不知道我喝的是一瓶水,叫道:“好,这就是哥们,铁哥们,豪爽,我喜欢。”桂哥也端起酒杯准备畅饮,这时,他母亲端着菜过来了,一把按住他的手,说:“儿子,你喝校长不赢,他喝的是水呢!”

  一看露馅了,我急得脸成了猪肝色,生怕桂哥抡起他那大拳头揍我一顿。

  “是水?他喝的是水?”桂哥端起我的杯子闻了闻,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说,“妈妈,他是文化人,喜欢喝水就让他喝水。再说,我喝酒是屙尿,他喝水也是屙尿,都是屙尿,没有关系的。”说罢,端起他的酒一饮而尽。

  那餐饭,我与桂哥成了铁哥们。

  天刚蒙蒙亮,桂哥的电话就打来了:“校长,到街上来吃早饭啰,我等你。”桂哥的电话容不得你推辞,语气那样坚决、热情。

  我骑车来到东风街,桂哥翘起二郎腿坐在早餐店门口,指着肉摊上的半边猪肉大声说:“细满,切一块精肥各半的猪肉来。”细满按辈份要喊桂哥爷爷,听到喊声,手起刀落,屁颠屁颠拿着那块猪肉往砧板上一放,又返回到摊子上继续他的吆喝。

  东风镇中学有一千多学生,学校与东风街接壤的是一条十几米的沙石路,路又狭窄,天晴满是灰,下雨就是泥。学校准备将其拓宽并且硬化,这件事就是实施不了。一天,我遇上桂哥,他说,你们不是要修路嘛,这是好事啦!怎么这么久还没修呢?我把这个伤脑筋的事说了出来。他听说有两个村民以各种理由阻止,把胸脯一拍,说:“校长老弟,你不要急,这件事有我哩。”

  过了两天,我接到桂哥一个电话,叫我到他弟弟的店里去喝杯酒。我赶到店里,只见桂哥、中学校长、总务主任,还有两不熟悉的人坐在桌子边上了。桂哥向我介绍那两个不熟悉的人。果然,那两个不熟悉的人就是不同意修路的。但他两个和颜悦色,我估计桂哥事先做了那两个人的工作,请这餐饭与学校修那段路有关。果然,饭桌上的氛围很是友好。因为桂哥的热心,那两人表示全力支持。不久,一条连接学校与东风街的水泥路修得平坦而且宽敞。

 

  文 青

  剑锋小学是东风镇最偏远的一所山村小学,学生少,教师就更少,四个老师,只有校长一个人是公办教师,其余都是请的代课教师。东风街的四周都是山,却没有一座高山,更谈不上名山。站在东风街上最高的三层楼上,就可以看到西边远处半山腰上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那就是剑锋小学。

  望山跑死马,在东风街上看得见剑锋小学,走到学校却要花一个多小时,而且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有一次,我们人多,租用一辆面包车,车子七拐八拐爬山过坳,差一点跌下悬崖,我们都惊出一身冷汗,那以后再不敢坐车去。在任三年,我到这所学校去过十多次,每次都是人家带我走去学校。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要是没有人带路,我还是找不到去学校的路。

  就是这么一个偏僻的学校,却有一个偏执的女校长。这个女校长姓文,名青,个子虽矮小,瘦瘦的,瓜子型的脸蛋,年轻的时候白白净净,喉咙却高,嗓门也大,活脱脱一个村里的悍妇形象。

  文校长还不是本地人,是插队知青。年青漂亮,小巧玲珑,楚楚可人的文青,响应号召来到东风镇,乡干部把她带到剑锋村,交给了老队长。老队长一看来了个有文化的姑娘,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家,生儿育女另立门户,在老屋旁边起了一幢砖瓦房。大女儿远嫁他乡,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看望父母,老队长带着小儿子和幺女住在老屋里。他自己没文化,儿女媳妇也没文化,当了多年的队长,知道文化的重要,现在突然来了个有文化的姑娘,他如何不高兴。

  老队长全家一开始就没有把小文当外人看待。他将小文安排与他幺女睡同一间房。刚来那天,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铺,老队长的老伴拿出晒了几天太阳散发着清香味的稻草,在床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再铺上新买的床单,拿出大女儿前不久刚送来的新被子,对文青说:“姑娘,保管你睡在上面又舒服又暖和。”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把小文感动得热泪盈眶。小文和幺女都是豆蔻年华,在同一间房里好得像亲姐妹,没有几天,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那简易床铺自然多余被拆除了。

  老队长的小儿子比小文大几岁,长得牛高马大,憨憨的,寡言少语,特别勤快,大家都喊他“牛少爷”。牛少爷有的是力气,在队里干了一天的活,回家还挑水,挑完水又挑着粪桶去菜地施肥。自从小文住到他家以后,他比以前更勤快了,小文手上的体力活,只要他看见了,马上抢下来做了。家里的鸡生了一只蛋,他捡起来要娘将鸡蛋煎了,悄悄埋在饭里端给小文吃,说小文城里来的,刚干体力活,消耗大,要补充营养。小文一洗澡,老队长的幺女忙将小文换下来的衣服拿来洗了。

  那时生产队里家家户户粮食不够吃,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山里人将红薯晒成干红薯丝,掺杂在米饭里吃。每次吃饭时,牛少爷抢过文老师的饭碗,把碗里的红薯丝都夹到自己碗里,把自己碗里的米饭扒到文青碗里,一边扒一边说:“我最喜欢吃红薯丝了。”别看牛少爷憨憨的,心里打着小九九。文青也不多说,眼角含笑把牛少爷的白米饭吃了。全家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不久,剑锋小学需要一个老师,老队长立马赶到村支书家,央求村支书看在他面子上,让小文当老师。村支书拗不过,只好让小文当了老师。小文是高中毕业来插队的,当时的小山村里,寻不出一个像小文这样高中毕业的年轻人,学校里原来的几个老师,大都是小学毕业,没有办法才让他们走上讲台的。小文凭着自身得天独厚的优势,一年以后就转为民办教师,民办教师还没有干上两年又考取了公办教师。按常理,小文已是国家教师,又是知青,有了离开穷乡僻壤的通行证,令人想不到的是,小文不仅没有一丝调离乡村学校的念头,还从幺女的房里搬了出来,搬到了隔壁老队长细崽牛少爷的屋里。有人说,小文这样,是掉进了老队长全家设的圈套。也有人说,小文和牛少爷走在一起,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日久生情。还有人说,这小文是个知青,她这么做,是权宜之计,她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公办教师,她和牛少爷,恐怕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不管人家怎么议论,半年时间还不到,文青的女儿呱呱坠地了。女儿与文老师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也是娇小可爱。后来文老师遇到了几次返城的机会,她都笑着说“把机会给别人吧,我在这里蛮好的”。有人说,文老师是适应了山里的空气和宁静,适应了那个疼她爱她没有文化的老公牛少爷。也有人说,牛少爷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到城里,哪能找到这样疼她的好老公?!

  一晃几十年,小文完成了知识青年、代课教师、民办教师、公办教师、山村小学校长等一系列角色的演变。文校长的女儿长大成人,高中毕业以后,以优异的成绩被师范学校录取,师范毕业后毅然决然放弃了城里学校的挽留,回到了东风街当了一名乡村教师。

  五十多岁的文校长,虽然个子矮小,为人却是十分豪爽,有着人们想象不到的高喉咙大嗓门,还有着惊人的酒量。一次,她到县里去争取资金,县领导见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校长,开始还没在意,没想到文校长要教育资金时,在县政府高喉咙大嗓门地据理力争,使得县领导无法招架,老老实实批了十多万元教舍改造经费。

  在东风镇工作的几年里,我前后去过剑锋小学十多次,印象最深的是文校长给我做的那一餐饭。

  那天,我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走进剑锋小学,刚进校门,文校长迎了上来叫道:“到吃中饭的时候了。先吃饭,吃饭。”文校长把我带进紧邻校门口的一间教室。教室里七八个学生端端正正坐在课桌拼成的饭桌边,他们都握着筷子,面前的饭碗都盛满了白米饭,桌上有四五个菜。估计菜上了好久了,已看不到热气升腾。我忙催促孩子们吃饭,桌上有什么菜已不记得了,有一个菜却永远记得,这个菜是我从没吃过,也就是在这个学校吃到的,味道还蛮好:青辣椒炒皮蛋。这个文校长,连炒菜也是别出心裁,出人意料之外。

 

  胡 扯

  我到东风镇任联校校长时,头一件事,为熟悉镇里的情况,骑摩托车将全镇学校走了个遍。

  我走到中心小学时,学校的吴副校长就悄悄地告诉我,学校的紧邻有一个不讲理的人,姓胡,名扯,他时不时要找学校一点麻烦。

  胡扯的母亲为人和善,胡扯是他的小儿子。胡扯好酒,经常捧着一个酒杯,时不时地喝上一两口,一小杯酒,可以喝一个上午的时间。胡扯开手扶拖拉机,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将拖拉机开到了稻田里,扔下拖拉机,一身泥一身水的回到家,后来有人笑胡扯开的是“犁田机”。 胡扯不管酒喝到什么程度,不论何时回家,都有必做的功课:到母亲房间请安,帮母亲捶捶背,如果是晚上,便打洗脚水给母亲洗脚,铺好被子,服侍母亲睡觉,陪着母亲说一通酒话,直到母亲要他回房去休息。那天胡扯开完“犁田机”回家,看见母亲,便打洗脚水给母亲洗脚,一边洗,一边嘴里喷着酒气:“妈妈,我没有醉吧!”说着便抱着母亲的脚打起了呼噜。母亲一见儿子这样,又心痛又好笑,道:“儿呀,我不知说了多少次,要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有一天你会要死在酒缸里。”忙叫儿媳妇给胡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扶他回房睡觉。

  胡扯好酒,用他的话说就是不喝点酒,做什么事都没有劲。母亲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好酒不好。”母亲经常跟邻居们说,邻居们都知道,胡扯母亲要胡扯往东,胡扯就绝不往西,唯独这喝酒,胡扯就没有听母亲的。胡扯的母亲有严重的哮喘病,小胡按时到小镇上的药店购药。

  我刚到学校的时候,就有意到学校周边的农户家看看,联络联络感情。当走访到中心小学时,我特意要校长带我去学校围墙边上的胡扯家。在农村工作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乡里人大都是纯朴的,极要面子。那天胡扯不在家,胡奶奶不认识我,学校校长赶忙上前作介绍。胡奶奶听说我是联校的校长,忙热情地喊我坐,说胡扯开拖拉机到镇上拖化肥去了。我和胡奶奶聊了聊家常,看看天色不早,便告辞离开了胡家。

  几天后,我在办公室接到中心小学教导主任小唐一个电话,他叫我赶快到他们学校去,原因是他们校长与隔壁的胡扯打起来了。

  我骑摩托车赶到了中心小学,走进校门,只见土坪里有几条学生坐的长条凳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看就知道刚刚打过架。看到我,副校长和教导主任从一间房子里跑出来,挽着袖子的副校长气喘吁吁地拖我上楼去休息,说胡扯正在他房间里,余怒未消,他好不容易刚将他们扯开。

  这时,从副校长的房里冲出来一个个子矮小,尖耳猴腮,古铜色的脸上只看到两只眼睛里有那么一丁点的白颜色,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主。他三步两步冲到了我面前,粗声大气地问:“你是大校长?”

  从他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我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由。原来,学校有一个柴火灶,因为年久失修,一开火,烟雾不顺着烟囱向上飘,反而一股脑冲向校园。新校长上任后,决定重新砌一个柴火灶。一听说学校要砌灶,胡扯就要求将砌灶的活儿承包给他做。砌柴火灶是技术活,胡扯只晓得开拖拉机,哪晓得砌柴火灶?校长自然没有答应。恰巧这时,胡家养的一群小猪崽不知什么原因相继死了两三只。胡扯怪学校砌柴火灶时没有信 “迷信”,导致他家的猪死了,找学校赔钱。校长不答应赔钱,他拖着校长又吵又打。

  我问清了双方的原由,又把胡址叫来聊起了家常,讲到我刚到东风镇时,去过他家,看望过他母亲。胡扯一听讲到他母亲,马上和颜悦色,有些激动地说:“是的,听我母亲讲过,说是镇上的大校长来过我家。您太看得起我们了。”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以后,己是吃中饭的时候了。我叫学校食堂加了几个菜,同时悄悄地吩咐副校长,要他去请胡扯的母亲到学校来吃中饭。到了吃饭时,走进食堂,胡扯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桌子边上的母亲,“妈妈,您怎么来啦?”“校长客气,特意叫人到家里请我来的呢!”我把胡扯安排坐在他母亲身边,说了胡家这么多年对学校的支持,向胡家母子表示感谢。胡奶奶一个劲地说那是应该的,然后我把上午了解的情况也说了一遍。我说:“胡奶奶,今天这件事可不可以这样解决?”胡奶奶说:“校长,你这样看得起我们,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据了解,你儿子很关心学校,听说学校要打灶,马上去请人,联系材料,跑了好几天,学校付你儿子二百元误工补贴,怎么样?”我知道他没去请什么人,是给他找一个台阶下。胡扯不干,急忙辩解。胡奶奶板起脸,厉声地吼了一句:“争什么争,校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胡扯一听母亲吼叫,忙点头道:“听妈妈的,听妈妈的。”胡奶奶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说:“校长这样客气,你还叫什么?听我的,就吃饭。”胡扯忙拿起筷子,说:“听妈妈的,吃饭,吃饭。”我也拿起筷子,说:“听胡奶奶的,吃饭,吃饭。”然后给胡奶奶夹了几筷子菜。胡奶奶高兴地呵呵笑,桌面的气氛马上融洽起来。

  吃完饭后,胡扯扶着他母亲回了家。那以后,胡扯再也没有找学校的麻烦了,时不时地端着一个酒杯到学校转悠转悠,看到哪一张课桌坏了,赶紧到家里拿来工具修理。

 

  作者简介:刘志宇,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湘潭市雨湖区作协副主席。在《湖南日报.科技新报》《湖南文学》等省、市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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