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永生，无需策划

舒文治

 

那夜，我在修改人物的死亡

那人死得让我仍不满意

曾经，我给他安排十三个结尾

有多达十三种死法

 

你说，写死亡不要耍花招

一根烟抽完

烟死于它的燃烧美学

诗诞生了，没人注意到。

 

中午，我泅渡在～～

梦与非梦之间

梦外的消息，春天的雨水

微信从不需要打盹

它开始接管我们

——从生到死

我可以取消春之声

湿淋淋捞起来一把梦

我无法阻止静默的报丧：

斯人昨夜西去，大家惜命。

 

烟涛微茫信难求

微信，你热衷于假设与起哄

这一条，你亦可以如此

我们就当一次恶搞

或是他本人——

提前给朋友们过过愚人节

 

仿佛一个预言：

栀子花竞放，铺天抢地

死神赶来踏青

霍金，李敖，洛夫……

他们各自盛开，集中凋落

妆点死神同一副面孔

那般遥远、幽深、陌生

你，何必凑他们热闹

 

孩子需要你

高嗓门与她说话时

软得像老家火烤的糍粑

妻子需要你

给晚餐的吊锅点火

夜宿亚龙湾，给她读一首诗

我们需要你

黑旋风般闯入

文弱的宋多了豪杰的酒

芙蓉绽放，花开不败

很多梁山好汉常戴四季花

那是英雄的时尚

 

你躺在鲜花丛中

让我们过早佩戴百合花

水晶棺是你——

给我们打出的空格键

你应该将它变成一封退稿信

——退给那傲慢的死神

 

看吧，女儿伏在你妈肩头

她捂紧脸，拒绝看

看此刻与你相关的一切

哪怕是

最美的鲜花，最好的诗联

 

我像我所写的人物

在死亡中饱受时光的浩劫

你发表我的文字

变成我对你的施咒：

入睡，瞬间的穿越

从见光到沉黑

从半醒到不醒

从受控到失控

从时钟滴答到漏斗清空

梦漫涌进来

从沉睡无明的深渊

  

春雨织罩

我看到死神近乎透明的时装

他们用赋体献媚死神：

阳明山

山中卧虎，水底藏龙

毗武广通衢，邻战备路东

……

杨子路，川河路

通往海的路，通往天的路

诗人说，所有路的尽头

经上说，号角吹响之时

今夜，我想梦见你——

像刘伶一般醉驾

在路的尽头独自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