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南门口

如果你信奉

民以食为天

就一定来逛逛南门口

 

从步行街到黄兴路

各色美食折腾得人声鼎沸

你的味蕾假装淡定

亦可直蹦目标 冲锋陷阵

焦黄喷香的向群锅饺

金黄糯软的糖油粑粑

四娭毑的臭豆腐 嗦螺

在长沙食品的江湖萍踪浪迹多少年

依然暗藏着磁场和锋芒

让走过路过的人们

不动声色地

随兴来上一碟

 

还有各式烧烤 麻辣烫 糕点

说得出名记不清名的

美食五花八门

常被趋之若鹜

甚至彻夜守候

颇有点等待临幸的意味

 

如果你逛南门口

何妨拥抱美食的各种风骚

何妨邀她于你的舌尖上

来一段热舞

 

湘江不寂寞

 

多少春的妩媚

夏的热情

秋的丰硕

冬的凌冽

还没有发出第二声慨叹

就没入湘江的滚滚波涛

滔滔北去 

 

鱼虾嬉戏 桨声欸乃

谁在风生水起

岸滨生长的芦苇和歌声

谁更丰盈 傲岸

 

光阴鲁莽 

雪花过早地飘落头顶

爱情 梦想 青春

在赤壁之战中折戟沉沙

 

荷尔蒙沉睡了大半辈子 终于

被雄壮的号角惊醒

年轻的乐坊 幕布铺在辽阔的天空

一群白发以复活的名义集结

才情与心思倾巢而出

 

歌声风雨兼程 

抵达海洋深处 高峰之巅

广寒宫锈蚀的门环叮当作响

灾后土地荒芜 影子枯萎灭绝

用流动的声音和气息

白发给更白者 佝偻给更佝偻者

暗中喂养记忆和欢愉的再生剂

 

夕阳妩媚多姿 极尽诱惑

广厦万间 揽江为镜

杜甫立于船头

舀起一壶鎏金的江水

一饮而尽

 

 

梅溪有书院

 

仗着一零后的标签

一只初生牛犊给自己

冠上书院的名号

你可否握得住这支狼毫

把两个字写出遒劲的神韵

 

某一个书院孕育的

凄美爱情被千古传唱

某一个书院成为了

湖湘文化的源头

年幼的你 用什么来与祖先叫板

 

清丽的梅溪

隐晦了苦涩的那部分情节

蝶变  磨难中最励志的台词

让华美的辞藻纷纷剥落

 

而你 憋得一脸通红

莫非梅溪的灵气让你发窘

书牍一页页翻开

像时光演变中风化的岩层

大大小小的文字

走出人类歪歪斜斜的脚印

江湖恬淡

倾听着风雨与书声

高潮暗涌

 

黄猫老了

 

黄猫蜷伏在斜斜的屋顶

懒怠而漫不经心地

看附近的男女老少来来往往

 

不知从何时起

城里的老鼠学会了三十六计

或许他们成立了智囊团

不但常常在深夜里密谋

比以往更变本加厉地

啮咬衣物、偷运粮食、传播疾病和谣言

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

 

黄猫真的老了

近年被雾霾弄得视力模糊

记忆减退

退得只记得鱼腥味和

在街口嚎春

 

生日快乐

 

54年前的今日

他用嘹亮的啼哭

给自己唱了一支生日快乐歌

从此 母亲就走在典当的路上

把青春典当成白发  典当成

一根给儿子点燃生日蜡烛的火柴

只需要一支蜡烛就够了

它的光芒足以照亮所有的征程

余下的那些捎给乡下的母亲

烛光和五十多年的西北风一起

颤抖着 穿过细细的针孔

母亲 正企图给他

把那双用布粘叠了一层又一层的鞋底

纳得更厚实

把他被荆棘扯落的纽扣给钉牢

燕子飞过 不小心把粪便拉在簸箩里

 

今年的生日跟往常一样

长寿面依旧热腾腾地摆在桌上

只是上面不再盖有母亲煎的金黄

森林里的树木

有些已经被雷电劈开

或者在风雨中凋零

而有些更苍翠挺拔

向着更高处呐喊

水 阳光 诗歌是每日的膏腴

 

向着故乡的星空

多少声音唱着生日快乐的歌

哦 母亲生了我们

我们生了母亲

 

佛祖答疑

 

春风悄悄跑过

弧线翘弯桃树的唇

粉红的歌声唱响天籁

 

笑靥如花

一笑倾了英雄的城

问佛祖

曰

四两拨千斤

 

故乡的水有双清澈的眼睛

 

故乡的水从来

没有走出过村庄

不施一点淡妆 她总是有些羞怯

眼睛深深的清澈

洞穿她和世界的心底

 

村子的最南头

安详地伫立着长家冲水库

三岸青山裹挟 絮絮叨叨

山上丛林茂密

盘踞着比童年高得多的栗子和苦槠

杨柳风怎不寒  我和母亲挑着箩筐

在湿滑的山坡上 岩缝里抠扒青苔

两代影子踌躇 纠结 分开

翠绿刺得眼睛生痛

柔情的碎片一点一点捡拾 拼接

给谷种田穿上温暖透气的衣衫

 

水库的冬天 冷风嗷嗷狂叫

懒怠的鱼儿该潜游到梦的最深处了

一群单薄的大布衫在身边奔忙

远处的泥土石块一担担从肩上卸到堤上

“嘿呀嗬呦 打石禾呀”

几百斤的石禾一起一落

把一年的妖邪秽气和灰心失落狠命地砸下去

严寒卷来 被乡亲们的身板和爽朗的笑声挡住

 

广袤的田野里散落着几口小小的池塘

绿萍 蔓菁 刺菱角水荇花铺在水面上

炎热的午后 蝉歇了

几个毛头孩子

把搪瓷脸盆用透明塑料蒙成混沌的乐园

青皮愣子 五颜六色的花姑娘（五彩闪光的小鱼） 

铁灰色的小虾翻着跟头 扭来扭去的黑泥鳅

好多惊喜跃进欢乐的盆里

傍晚时分 成为黑得发亮的餐桌上的饕餮

 

 

锃亮的犁铧

 

映山红跟亲闺女一样亲

每年初春 体贴地给村庄里常年劳作的双亲

褪去菜色  娇嗔出明媚的早阳或贵如油的雨滴

邻家女孩的眉睫

在艳红的花蕊中扑闪 细密修长

 

蜜蜂忽高忽低

三两个孩子拿着透明的小瓶儿

潜伏在花层边 在土砖屋幽深暗黑的墙洞旁

眼睛眨也不眨

小瓶儿突然嗡嗡一阵欢叫

 

娇俏的柳条儿簪上好些绿色的发卡

沉闷了一冬的小溪叮咚歌唱

老黄牛在栏里呆不住了

犁铧锃亮  被祖父吆喝得酣畅淋漓

摇曳的草籽花藏入季节的泥土深处

 田地里噗嗤噗嗤

五颜六色的泡沫翻腾着兴高采烈的光芒

 

 

从魔咒中突围

 

因为偶然

我成为了一个城里人

更不曾料到

我多年来宁静安稳的梦

要在南门口的喧闹里颠沛流离

 

妖艳的霓虹总在抛着媚眼

叫卖声此起彼伏 通宵达旦

 打情骂俏淹没在嚯嚯的麻将声里

旁边楼下几只大狗

常常被突然出窍的游魂

骚扰得歇斯底里

 

愚钝的女子

在辗转反侧的魔咒中无法突围

对老城的疯癫

该如何去赎这份原罪

 

只能在每个滚烫或清凉的夜晚

用一双脚板亲吻

湘江风光带的每一寸肌肤

任孩子的铁环一圈一圈滚过心坎

二胡和萨克斯合奏的《二泉映月》

将星星和鱼悲凉到江底

尔后

再剪一块黝黑静谧的江面做枕

带几缕温柔凉爽的江风安神

 

 

女娲之泪

女娲滂沱的泪水

倾覆了天上隐秘的河川

洪流冲破亘古的沉默

将街市的妆容

扫荡成烛影摇红

 

我们压迫着车 车压迫着空气

劳而无功地朝着设想的目标奔忙

行进的轱辘被世俗的泥泞牢牢胶黏

恼人的迷雾甩出严实的网

到处是出口的诱惑

又似乎都是死结的迷茫

撒网者 他在网的何处织网

 

神啊

给人类掣一支上上签

谕示他们在宇宙的何处生还

 

雨淋湿燧木

风驱逐蝴蝶的翅膀

我在梦里凉凉地醒了

又在醒中痴痴地梦

庄周迟迟不来

 

昨夜 世界的灵魂被绑架

厚厚的黑布蒙住他的双眼

粗粗的绳索捆缚他的呼吸

凶狠的鞭子抽得他遍体鳞伤

哦 幕后的影子不许他说话

 

只有冷寂

冷寂与荆棘互生

铺叙旷野的路径

几点霓虹在黑幕上

孤单又执着地闪烁

喃喃呼唤着

遗落湖底的星光

落寞的水草不识颜色

搅动一湖忧伤

传说中的七彩石

镶嵌成某个故事精彩的排场

 

伯牙抚琴

 

在水一方

伊人迎风而立

她安详地守候在人群之后

无论你来与不来

 

再没有比这更谦恭的姿态

娟秀的旗幡匍匐在大地之上

车马喧嚣

粉黛争丽

她自明眸流转

以野百合般的纯净和泰然

看流星嗖地划过天际

白云咬着梅溪湖的耳朵私语

 

她的闺阁

是谜一般的宫殿

曲折的路径盘旋

你的头脑

学问错落有致 或醒目或潜伏

向上

一级级脚踏实地地攀登

一点点将日子殷勤翻阅

不要停 抵达幽秘的顶端

玄机露出白色的脸孔

 

梅香氤氲 溪流淙淙

殿堂里气象万千

尺短间不动声色 

酝酿风起云涌 绿肥红瘦

焚一注心香 将思绪

在墨韵间缓缓沉淀

 

伯牙在恢弘的讲堂坐定

舒长袖 抚古琴

讲堂微醺 血脉贲张

琴声蔓延 潮汐般涌来

淹没第一千次举杯

书牍不语 层层叠叠

将某些情愫越砌越高

 

    鲁丹，女，笔名蝶舞江南，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湖南日报》发表同题诗《童年》，新湖南客户端湘江频道发表诗歌《把母亲的幸福镌刻成永恒的经文》，并有多首诗歌散见于《湖南诗人》、《桃花源诗季》、《文学风》、《芙蓉国文汇》、《文笔峰》等刊物和《当代汉诗》《岳麓故事》等网络媒体，在《当代文学》海外版等杂志上发表散文《阳光岁月》、《小村，情揉那片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