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徐亚平 时间 : 2016-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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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亚平
江河湖泊间穿行,惊涛骇浪中采访,常有意想不到的奇遇。
7月5日,风雨迷蒙。渡湘江、赴资江,察看湘阴毛角口险段。这里刚打过一场硬仗,当地干部群众鏖战15小时,终于用60米长、100米宽的彩条布将险段盖得严严实实,宛若丙烯绘制的巨龙。
此刻,岳阳益阳交界处的资江江面上,旋起60厘米高落差的漩涡,但乡亲们举伞看水,抽着烟,气定神闲。
宝贝
风雨中,我们到堤脚和巡堤队员查险,去南湖洲镇开防汛会商会。大水淹没了镇水管会办公楼一楼。大伙镇定自若,胸有成竹。
14时许,草草吃了快餐出发时,一位黑皮肤、戴眼镜的中年人弱弱地问我:“是亚平不?”我答“是”。他自我介绍他叫林红光,是我湘阴一中81级同学。
抱歉!分别35年,今日风雨同行6小时,到此刻才故人相认。
我问他如今做什么工作。他说他学的是水利,一直干水利。领导很关心,想为他换个好岗位,他婉谢了:“湘阴是水乡,两江一湖防汛任重道远,我就把这事干到底。”
在场的县领导听我们热乎,推介说:“红光是我们的水利专家,是个宝贝!如何处险,都要听他的。”我对红刚翘起大拇指:“我为你骄傲!”
女将
7月5日晚,列席湘阴防汛会商会后,已是午夜,随县领导沿湘江大堤南下,暗访静河乡、樟树镇一线大堤党员干部的值守情况。
战争,没有让女人走开。堤上,我相继遇见10多年的老友周义军、张亚玲、陶娜3员女将,她们异口同声说:“人在堤在!请领导放心、记者放心!”
真有这么硬?“当然!”周美女解密道,“我们每个巡查队员手上都戴一个GPS定位仪。不会偷懒的。”
暴雨呛人,惊涛拍岸,女汉子们像一颗颗钉子,牢牢钉在自己的阵地上。
死士
6日凌晨跃进到白水江前线,巧遇一个叫朱岳军的汉子。2011年4月11日,他在湘阴县城西镇镇长任上,当时湖南日报策划了《春耕时节,乡镇长在忙什么》的报道,我跟晒得像非洲朋友似的朱岳军在城西垸相识,并为引水保苗飙了一天,写了《朱岳军:鹤龙湖畔忙碌的身影》。
我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他答曰:“我是漕溪港街道办事处书记,和文星镇书记张淼负责白水江防汛。白水江关系到县城的安危,必须死守!”
初识为引水,再遇为防洪,“缘”还是水。午夜漆黑,但我仍然看清了他高大的身影。
无独有偶。次日清晨,在湘阴县城北部的湘江白泥湖堤段,我又遇朱岳军。他正跟供电公司老总唐武求援:“请再多上一些工人,尽快把白泥湖10公里大堤防汛照明线架好!”唐武快人快语:“一定办到。看!我们工人还是蛮拼的,已完成2公里的任务了。”
迁客
保大堤,保家园,保民生!岳阳人还多一项特殊任务:保麋鹿!
洞庭湖麋鹿是中国最大的自然野化麋鹿种群。高洪压境,国宝被逼上梁山,逃进了华容县团洲乡团东村一组村民家。
为我开门的,是女主人赵德云。她家菜园东北角的空心菜、苋菜被不速之客踩成了泥浆,西南角的菜瓜、辣椒踩得体无完肤。她好痛心:“一亩地的菜都完了,养的鸡、鸭也被麋鹿搞得‘蛋打鸡飞’。几个月都没菜吃了。”
丈夫安慰她:“没事,麋鹿是国宝、吉祥物,比鸡鸭重要。”
您贵姓?我问。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子答曰:徐松辉。
听说姓徐,我多问了一句:“家门老家哪里?”他说:“湘阴。70年前爷爷带着我父亲移民来的。”
湘阴姓徐的不多。说起“湘阴”,那我和他就是族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20年来,我一直在洞庭湖区寻找农民、渔民中的环保主义者,联手开展保护鸟类、江豚、麋鹿和中华鲟的行动。今日,烈日下奔走数小时,跨湖过江,竟在洞庭湖畔一个普通村庄,在千万人中巧遇500年前的“家人”,而且是一位环保志愿者。
一头麋鹿将洞庭湖东、西两岸的徐氏族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真是让我兴奋不已,感动莫名。
53岁的徐松辉看似其貌不扬,但高大如“松”,其公益精神“辉”映洞庭。
洪峰中这些奇遇,也许不是新闻吧。但这些弥足珍贵的镜头、温暖人心的场景,让我如此刻骨铭心。我必须将在洪峰压境的日子里巧遇的专家、女将、死士、迁客、电工这些洞庭赤子,深深镌在岁月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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