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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音

来源:   时间 : 2015-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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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福音(1942— )湖南长沙人。画家。作品曾收入《中国美术全集》等重要美术文献。有《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杨福音》等画集行世。曾任广州书画研究院副院长,现任杨福音艺术馆馆长。

  他一个人两支笔

  杨福音有两支笔,一只毛笔来画画,一只园珠笔写文章(他崽说他写文章,只喜欢拿圆珠笔)。左右开弓,双枪老太公。想象得到他的洒然风雅。

  他画画勤,写文章也勤。他在湖南师范大学给美术系的学生讲课,就是劝学生要多画,因画的过程即是探索的过程,你不探索,是出不来新东西的。而你不多画画,你就没有探索。

  故杨福音一天到晚在纸上探索。一阵子铺底色,一阵子弃底色,一阵子画青花,一阵子画山水花鸟或人物。但着力始终在线条,他觉得线条本身的表现力,比么子皆要紧。

  多年来他就是这样刻苦画画,一日不弃。我和宋元跟他写过一篇对谈文章,标题就是“你总是吓人一跳”。一些日子不见,他拿出新画来,果是吓人一跳。这便是探索乃有成也。

  探索的心得,他又写在纸上,遂成文章。我读来很是过瘾,因他的理论并无体系,但电光石火,闪闪地让人得见艺术的鳞角。又很个人,无所依傍,有独立特行的思想,然明耀在黑暗处,亦给后来者照见前路,显是比“体系”要紧得多。这本集子,正有这样的讲演同文章,亦不可小觑,那真是他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但我读杨福音的文章,第一篇读的是《红菜苔》。他在广州写了,却是发在湖南,因文章其实是写怀乡,字字句句,洇洇的有情感。故园千里,游子在望。他是希望故乡的人来看他那份赤子情怀。我当时读了,感慨唏嘘,又道这样的文字,一般作家还写不出来,不特运笔老道,恢恢乎游刃有余,且那样子的情到深处人孤独,世上又有几个!中国传统的诗文,但凡写得最好的,不是唯理,而上唯情。从那篇文章里,我亦是晓得,一个人心里头,必定要有一个地方是热的,虽然这个世界,到处皆是凉的。

  杨福音的文字功夫,我第一回见到还不是文章,是他写的对子。这集子里他有篇文章亦是记到,他第一回写对子,就是写给我的。那是上世纪80年代,我出了小说集《小城无故事》,送给他,他看了蛮喜欢,遂给我写了幅对子:“平平常常事情,随随便便道来”。算上他的读后感。我看了那乱世铺街的两行字,很是感动,又引为知己,以为他把我的文风总结到了家。我又想,他这人是有本事,把心中的感念,亦是随随便便地写来。了不得!

  他后来在《三湘都市报》报上开专栏,每周一篇,一开开了三年。此专栏的责任编辑刘蕊,亦是一个才女,但才女对他的文章很是佩服,说画画的能把文章写得这样锦绣,少见少见。我觉得她说得很对。以我对杨福音的了解,他这人饱读诗书,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他是腹有诗书文自华,就像他的画极讲笔墨韵致同线条张力,他的文字亦是极讲趣味,言多平实,但亦多跌宕。他的笔墨极经济,但三言两语,又呈现出诸多的意思。看得出他很是用了心思的。

  我两次到广州看他,他都跟我谈起这个那个,胡兰成、张爱玲、沈从文,一直到新人刘亮程,评头品足,体味至深。他是用心地读,又用心地写。写作原本是他画画之外的消遣,但写着写着,又似乎成了他的另一门正业。他一篇接一篇,写得很愉快,亦给读者带来阅读的愉快。他写了许多的人,写了许多的事,而在写作中,这些人同事又时时浮现在眼前,使他恍然回到昔日岁月的一个个片断中,于是他的字字句句,皆带有他拿手指轻轻抚摸往事的体温。是的,我正想说,杨福音的写作,是一种有温度的写作。我还想说,杨福音写文章,拿一句老话来讲,就是“感情用事”。

  这乃是最好的写作状态。用心、用情,于是我们就读到了这本集子,这不是一个画家的玩票之作,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人,在抒写他生命的感怀——对经历过的人,对经历过的事,对生活同上苍。

  说我自己

  画了一辈子画,单打鼓独划船,与美术界几乎没联系,属外面的人。在长沙时,碍于朋友的面子,硬着头皮参加过为数不多的笔会。到了广州,这方面的打扰没有了。我害怕当众表演,甚至于不敢和别人合作画一张画。以前不得已试过几回,几个人在一张纸上下笔。轮到我,猜不中大家的套路,心里就先怯场,无从着手,深怕因我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我也不习惯同许多画家一起聊天。大家在一起,开口闭口这个老师怎样了那个同学怎样了。他们讲的人和事,我一点都不熟。我没上过大学,既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插不上话,只好在边头干坐挨时间。

  我没有读美术学院的命,并不后悔。择学校不如择老师,我的老师是我熟悉的一部中国绘画史。美院对我来说,是从未亲近过的陌生。记得1989年送女儿报考中央美院,在教学楼走道的墙上看到了师生的习作,引起的是对自己野路子的疑心。

  我与如今街上的美术圈子无关,也没什么圈子来找过我。虽则如今画家村啦圈子会啦吵得很热闹,证明大家走的是一条阳光道,我也仍是偎在大塘过自己的独木桥。

  我又喜欢文学,躺在床上看大部头耐得烦,这些年为打发日子,也动笔写点散文。虽则如此,却与文学界丝毫无干。当然会有些文界的朋友,那也只是朋友,并不是文学事业上的朋友,因为我之于文学是很私人的。

  我在独处的时候,才思也会泉涌,动起笔来,偶尔得其意而忘其形,觉出自己的几分可爱。但总归怕露脸怕遇生人。我长得不漂亮,脸面也黑。头发要白不白,看起来,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老资格的架子也拿不起。穿着只是干净不会考究。这样子,初次见面的人无论如何不会把我和艺术联系在一起。刘舰平的眼睛不太好,看我倒是看得蛮准。我们成了朋友以后,他说第一次见到我以为我是文联勤杂工。记得2000年初,我穿双布鞋夹了卷画单枪匹马进京在中国美术馆办画展。布展的那几个工作人员见了劈头就问我是不是来打前站的,我说我前站后站一路打。后来大家熟了,开玩笑说我那天讲的是长沙话,大家更没当一回事了。

  我实在是老长沙城里人,出生在正牌知识分子的艺术家庭,不晓得何解这样土,这样出不得众。如今才知道,我顶多像个远郊人。

  我喜欢辣椒洋葱芋头荷子,反感西餐,见了黄油就要吐。有好长时间不明白曲奇就叫饼干。我习惯了长沙话,若改口讲普通话要搜肠刮肚讲出来还索然无味。来广州十年仍不懂白话。为此,我曾痛下决心,打算先读粤语班再读英语班,让自己洋起来。我爱人说,你算了吧。这样,我就很少出门很少与人交往,以至于终日无客到,柴门久不开。每次回长沙就抓紧时间讲话。算起来,在长沙讲一个礼拜的话要比在广州讲一年的话还多。弥补的办法是,在广州我学会了跟自己讲话,叫所谓内心独白,我的散文也就是这样出来的。

  另外,我也喜欢听人唱歌。知道专业歌唱家是唱给别人听的,一般人的是唱给自己听的。有时觉得,歌唱家若先唱给自己听,别人听了也喜欢,那个歌就叫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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