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时间 : 2015-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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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中的柔情
在当代台港女作家中,龙应台是个“异数”。
在1984年发表《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以前,全台湾几乎没有人听说过“龙应台”这个名字;仅仅过了一年,出版《野火集》之后,整个台湾几乎无人不知她了。很快地,随着龙应台作品在内地陆续出版,更多的中国人越来越熟悉她的风格,喜爱她的文章。
龙应台的经历颇为简单,创作也不复杂,却平地卷起一阵“龙卷风”。在台湾,《野火集》一个月内销售5万多本,至今已近20万册,她被称作台湾“1985年最具影响力的作家、1985年文化界风云人物”。让我们来回忆一10多年前那位烧“野火”的龙应台吧。
1985年12月,是个冷得不同寻常的冬天,正在台北医院里待产的龙应台,拿到了刚从印刷机上撤下来的《野火集》,因为压的时间不够,封面还向上翘起。那团搅动了台湾社会的“野火”正在病房外面呼呼燃烧。而点火的龙应台,此时却手抱婴儿,以一个母亲的全部柔情与骄傲,给初到人世的孩子一个深深的亲吻。也许很少有读者知道,龙应台那以《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开篇的系列杂文,几十篇一泻而出,正值她身怀六甲、期待初为人母的孕期。也许,是即将出生的孩子给了她特别的勇气和时不我待的紧迫,她像一个横空出世的挑战者,给社会一个大大的惊讶;也许,是即将出生的孩子,使她获得了感知认识世界的另一些角度和经验,“让孩子健康成长”的愿望,在她的檄文中增添了有别于其他社会评论的人性内容。注意到这个并非巧合的写作背景,对理解龙应台的全部作品或许是至关重要的。
在《野火集》里她严峻地剖析整个病态社会——懦弱自私:在台湾,最容易生存的不是蟑螂,而是“坏人”,因为中国人怕事、自私,只要不杀到他床上去,他宁可闭着眼假寐;环境污染:地面、地下的污染,水的、空气的污染,无所不在的“标语口号污染”,立体化地四下蔓延,麻痹同胞的心灵,台湾犹如“生了梅毒的母亲”;反仆为主:住在台湾的中国人40年来患了政治“敏感症”有许多陈腐观念需要纠正,却又怕被扣上大帽子而不敢吱声,卫道者动辄指斥为“民族叛徒”、“赤色嫌疑”;封闭教育:在生活上“抱着走”,在课业上“赶着走”,在思想训练上“骑着走”,牺牲学生自立自决、自治自律的能力……
龙应台以她那锐利的辞锋、灵转的文字、缜密的思虑,悍然无畏地揭开社会中的种种病象,让血淋淋的事实逼迫我们去自剖,去反省。她坦率承认《野火集》“很苦很猛”,这只是一个社会批评,“一个不戴面具不裹糖衣的社会批评”,“因为我不喜欢糖衣,更不耐烦戴着面具看事情,谈问题”,她希望自己的批评“是不受传统跟规范的拘束,超越出来的”,“‘野’取其不受拘束,‘火’取其热烈”。这也正是龙应台杂文风靡台湾的根本缘由。
“野火”烧得最旺时,龙应台出人意料地远走他乡——随夫定居瑞士,继而迁往德国。但是,她的心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台湾。在历史变迁的每一步,都有她独特的见解和声音。唯其独特,恰是在她自觉持守的三种立场:一个有独立的价值观念的知识分子,一个受过系统训练的学者,一个钟爱孩子的母亲。这三种立场的浑然一体,构成她提出问题、观察问题、解说问题的特别角度。看看她的几乎每年推出一本的作品集——《人在欧洲》、《孩子、你慢慢走》、《我的不安》、《干杯吧,托玛斯曼》、《在海德堡坠入情网》、《看世纪末向你走来》,特别是最近的新著《这个动荡的世界》,无论其体裁是小说、散文,还是杂文、评论,总给人以言他人所未言之感,即使是众人都在言说的话题,她也从不与人雷同。正因为如此,尽管她已不可能像“野火”时期那样,吸引全社会的目光(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台湾10年来的社会变迁),但一个富有人性的思考者总是会吸引有着同样精神需求的同道。所以,她总有一批固定的读者。
从《野火集》走到《这个动荡的世界》,龙应台的视野和穿透力与10年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而处在创作高峰时期的她已给我们充分的信心,我们会看到更精彩的下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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