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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青年作家系列访谈 | 王子健:大美不言,小美多话

来源:湖南作家网   时间 : 2022-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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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湖南当代文学史,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中青年作家的崛起史。自上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初,文学湘军经历了一系列变化,从崭露头角到黄金时代,再到沉寂突围,继而建立新的格局,这其间,都是一批中青年作家在文坛上横刀立马,铸就了文学湘军的影响力。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论述,繁荣发展湖南文学,湖南作家网策划了“湖南中青年作家系列访谈”活动,旨在通过与当前创作较为活跃,成绩较为突出的中青年作家对谈,挖掘其写作背后的真实感受和生命体验。在倾听、交谈过程中,再现每位作家的创作之路,从创作背后构建一部关于湖南当代中青年作家的心灵史。


本期作家档案:

王子健,笔名左拉娜娜,23岁,现就读于湖南师范大学创意写作专业。发表短篇小说《宝贝布鲁斯》《玉朗拖在胡志明市》《枯山水》《晚霞艺术家》《不要说你已对我释怀》等;童话《冰糖心和她的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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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王子健)



采写 | 马兵


湖南师范大学,木兰路宿舍,王子健正伏案写作。

做他的键盘很辛苦,碰上某天灵感爆发,能从12点一直被揍到21点。

一定要有音乐,甭管是舒缓还是后摇,音量必须控制在70%以上!有时候,你以为音乐会盖住一些声音,但现实并非如此。劈里啪啦的打字声,路人走路和悉悉索索的声音,它们都安稳地越过耳机,倒伏在你面前,教你不得不去注意。这些声音是舒适的,是必要的。

相比之下,公交站对面的图书馆反倒显得庄重肃穆。去那儿写作?不,那里适合听鬼故事。


蒙住双眼的手被移开了——就读创意写作专业


正式写小说是在湖师大读创意写作之后的事情。

在创意写作学的理念中,人人都可以被培养成作家。除了工作坊教学以外,这门学科还通过冥想、心理暗示等方法挖掘、激发学生的创作潜能。类比一个制药学和病理学的原理:要是你打心底相信某个药物是有效的,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治疗效果。

创意写作的专业学习对子健的影响很大。

“我之前以为,这门专业会在第一节课告诉你如何给小说人物起名,第二节课讲怎么设计情节冲突……但实际不是这样的。它帮我提出了自己原有的许多不必要的想法。”

“创意写作很尊重一种想法的表达,让你在构建一个文学世界的同时,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思考。比如,语言。有一个思考是:我们(创作者)在塑造语言,与此同时,语言也塑造了我们。在小说写作前,我写一些诗歌。说是诗歌塑造了今日我的写作语言,不如说诗歌这样的存在在追求一种诗性的语言。这样说会有些吓人。我们是语言的使用者,又怎么会被语言限制住?但仔细想想,这样的说法是有道理的。比如说你写了一首诗,这首诗里的某些部分得到了认可,你就会像赌桌上的赌徒,希望用这样的一种身份,或者说写作时那一刹那的灵感,用一种押注的心态去创作,为了那一时刻的存在泯灭掉其他时刻的存在。于是,你会变得‘偏科’。这个时候你很难说你在写作风格上选择了它,也很可能是它在某一刻塑造了你。”

在没有创意写作的年代,已然诞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家。他们是完全自发地写作,自觉或不自觉地在一个纯暗的领域里拓荒、探索。所以,摆在创意写作学习者面前的是一座座灯塔。

这条路变得更加清晰,你不再担忧是否会在这条路上走散。

子健说,只要你还在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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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大文学院 /王子健摄)


细节的抓取和思考——“我对你的爱有八个爪子这么牢靠”

你能够在子健的朋友圈看到各类的花。

玫瑰,水芋,百日菊,还有……笔者尽力了,只认得这几个。

子健以前读书的地方在云南。那里,花很便宜,从新校区坐两三站地铁就能到一个很大的花卉市场。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当你用很低的代价去换来某个东西的时候,不会很珍惜。所以,对花的喜欢一直延后到了长沙。

“现在,各种各样的纪念性的节日,都有对花的需求。再加上它的花名、花语这样的一些内涵,也被人们赋予了许多属性。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在节日的诞生之初,人们选择的纪念物是昆虫,就会变得很诡异。比如今天是情人节,我送你一只蜘蛛。男孩对女孩说,‘我对你的爱有八个爪子这么牢靠。’但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人们的情感经常寄托在这样一些静物上面。这样的静物反而有一种历久弥新,不会轻易改变的特质。比如玫瑰,罗密欧与朱丽叶时期的玫瑰和今天的玫瑰相比,想来是没有太大区别的,还是可以让你一眼就知道它象征的是什么。它像是一种传递,在传递的过程中又不断加进来一些新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依然可以知道,玫瑰它是象征着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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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干花上休息的王尔德 /王子健摄)


再来聊点别的。

我们更习惯在谈论某个话题之前先寒暄几句天气。

冷热、干湿度都会影响你当下的状态,并且对我们当下所谈论的话题也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导向。别指望在三十七八度的堵车路上邂逅司机的好脾气,那不太现实。

子健在创作中格外注重这些生活中微小细节。

“最近有篇小说里,我有关于天气的描写。如果是涉及到天气或者其他地理方面的要素,我就会去核查文章里的那一天,故事所在地的天气究竟是什么样的。会害怕在这方面有一些失真的情况。”

但是,过于细致又会让人纠结,“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把天气和人的心情结合在一起其实也没必要。比如今天,天气虽然很热,但是我心里还是蛮凉爽的。”


关于写作——爱是存在的


昨天本想和一些人,打一些

冗长的音频,把一些事说清,

让他们理解我要怎样度过一生;

但现在觉得没这必要,我只要

买杯咖啡,买新衣服,染发,

继续聒噪地爱人,恨人,买花——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天地有大美而无言,

我亦有小美而多话。

——王子健


写作的母题,子健认为是“爱”。

假若人与人之间一定有链接,那没有什么比爱更适合。

要是你真的感受过很强烈的、无与伦比的爱,那你是很幸福的。那份心脏的雀跃,是自远古存留至今的东西。所以子健会在他的故事里只写关于爱的故事。

《晚霞艺术家》里的主人公画了四十年的晚霞。背后的原因,或许是一种热爱,或许是一种赎罪,又或许是对妻子的爱;《不要说你已对我释怀》中,车对主人的倾诉;《玉朗拖在胡志明市》中,玉朗拖和阮文凯、“我”和立早章、弓长张的纠缠……无论如何,爱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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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艺术家 /王子健摄)


子健的创作中能够看到各种尝试。比如,用轿车的视角写作,歌词、诗歌和小说的嵌套。

《枯山水》中的一段遗憾,子健就选择用原创诗歌呈现:

“突然想起一夜,很久很久,

我们还是孩子,走在山头,

嘲笑月亮千疮百孔,

所以才躲在云后;

而你那时美丽动人,

直视着我的眼眸。

那夜距今夜已,很久很久,

我们再难迈步,追逐花鼬,

霎时月亮,破云而出,

皎洁依旧;

我们对坐,容颜苍老,

泪湿衣袖。”

“你知道那个诗歌不好,所以你要为他找个地方让他焕发生机。某些诗歌需要情境。它有点像你花了5块钱买的宝石,放在了5块钱的盒子,可以卖12元。同时,写诗是比较累的,它需要你付出一个相当大体量情感的真实,它对质量、密度的要求格外高,也适合嵌套在小说的某处。”

值得一提的是,子健的作品中很难看到主人公的名字,它通常是叙述者“我”。于是,有了以下对话:

“为什么呢?”

“啊,想名字太痛苦了。你忘了吗,这就是我想考创意写作的原因啊,我以为第一节课老师会讲怎么给人物起名字呢。”

对话结束。


美妙——倾听的时刻


不写作的时候,总是很快乐。你会倏得陷入回忆里,或者展望,或者接触身边活生生的,有意义的事情。

不写作的时候,反而更觉得自己活在故事里。写作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拷问,而大多数情况下的拷问,都使人很痛苦。所以,不写作时,倾听是最佳选项。倾听的时刻很美妙——至少这个世界上,在某个时刻,我们是在一个琴弦上。

“我无时无刻不在写某一刻的共鸣,但为了那一刻的共鸣,我常常需要很久的倾听。”

当然,倾听不仅局限于现实生活的人与事,还有故事和书本。

不消费力思考,子健就能举出许多作品来:杜鲁门·卡波特的《冷血》,达夫妮·杜穆里埃的《蝴蝶梦》,石黑一雄的《长日将尽》《别让我走》,弗吉尼亚沃尔夫的《海浪》《到灯塔去》……还有,玛格丽特的《使女的故事》《盲刺客》。

“女性作家对世事的体察很细腻。在体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后,她们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不是很冷的触觉。她们的世界有一个灯的位置,那个瞬间我觉得很棒。有段时间我很消沉,玛格丽特的故事拯救了我。她的叙事是很绵密的,让我觉得有光亮在,能够切实感觉到存在,而不是虚无与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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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昆明前留给友人的字条 /王子健摄)


倾听之后,总是要继续写的。也许是一些短篇,也许是更多尝试。

嗯,无论如何,这条路上,接着走吧,或者踽踽,或者快行。

子健说,只要还在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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